身后的座椅给了江南一个支力,身体向后仰的那一瞬间因为椅子的作用谁都没发现江南的异样,连离得最近的陆荞都是,往常白皙的脸色现在同样白皙,唯一不同的,大约是江南眼中散碎的破光。看好
这是属于苏绮嫱的记忆,属于她的记忆。
从楚豫梦呓之后,江南曾无数次地想象记忆恢复的场景,往昔的酸甜苦辣都被一笔带过,属于她的她想好好地走一走,她的生命有那么些人,最早的是苏乾月,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的少女,忘了是谁跟在谁的后面,只记得到了最后两人形同陌路,然后身边跟着大的小丫鬟,父母,堂兄弟姐妹,祖父母,世家姐妹,然后是季康……记忆力季康和现在的季萧然完全重合,不一样的名字,不一样的相貌,却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再后来是张楚义,小聪明,小性子,小算计,笨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帝王身上的东西都被张楚义使了出来,佯装发怒,佯装吃醋,张楚义……张楚义!
一个人一生的记忆该有多少,江南不知道,前世的她只活了二十七年,芳华便悄然而逝,二十七年的时间,她还是忘了很多事,唯独和张楚义在一起的时光记忆犹新。
江南捂住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眼中洋溢着泪水,把头发和手心弄得黏糊糊的,哈……
季萧然已经从后面下去了,搬上来的是替身,由于砍头没有美感,所以,只是在胸口处化了死人妆,替身和季萧然长相并不相似,不过身材大致相同,脸部虚化,直接把所有的镜头全给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遮在剧场顶上的暗黑色帷幕被工作人员拉开,一下子阳光普照,这是作者留白,也是作者的暗示,龙国古典戏剧《窦娥冤》在窦娥死的时候六月飘雪,以证明她是冤屈的……
这是和《窦娥冤》不一样的,季康死后,飘雪天变晴,一下子阳光普照,是老天说季康该死吗?谁都没回答这个问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射进来,群演们慌忙地遮住眼睛,有人被刺得直接流下了泪水,一代名臣死了,他们是该哭还是该笑?老天这是跟他们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
三千弟子也是不可置信,若是来道雷把那个昏君劈了那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吧,怎么可能这样……季先生不该死啊!
沈浪歪歪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刑场中央的尸体面露难色,“这就是你们的保护伞,这就是你们的季大人……哈哈……真是可笑!收尸,恐怕老天还是愿意收他的,就不扔到乱葬岗了,入季家的祖坟吧!”
沈浪的话差点引起众愤,但是他们无话可说,季康的罪是经过层层审判的,该死,真该死,但是,功过相抵,以季大人的功劳,还不足以抵挡这些过错吗?下面站着的都是他的学生,有哪个愿意他死,法理不外呼人情,为什么不能网开一面?
“昏君!”一人站了起来,他是跪老师,凭什么要跪这个昏君?
“昏君啊……天道不公!”又一个人站了起来,指着张楚义哆哆嗦嗦地说道,长叹一声,似乎要跟着季康去了。
“这越国要亡了……亡国之君,当真是昏君!”第三个人站了起来,和刚才两人一样的口吻,开始指责起张楚义的不是来。
“哈哈……越国迟早亡在你的手里……哈哈!”第四个,第五个,三千弟子站了起来,开始声讨张楚义的过错,很多人一边声讨,一边缅怀,恨不得吞了张楚义的人,喝了张楚义的血!
麻木的感觉,没有什么感觉,这个场景江南记忆里没有,她早死了二十几年,那个时候,他面临的就是这种场景吗?他的子民痛骂他,他的臣子斥责他,他的百姓恨不得他死……
骂声还在继续,沈浪微微一笑,眼睛弯了弯,里面带着浓浓的羡慕,他说了句,“要是有可能,朕真的希望今天死的是朕呢……可惜不是,朕这个昏君还要守着你们这群百姓,有谁愿意?!”
弟子渐渐地熄了声,一个不说话,两个不说话,三个不说话……和刚才一样,最后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声讨,这样的结果就是张楚身体晃了晃,转身离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黑色的龙袍上泄了一片金辉,黑色下浮动的暗黑色龙纹栩栩如生,好像要突破天际,直冲云霄,这是越国的皇帝,他们的皇帝,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百姓都不爱他?
杀了贪官?杀了罪犯?手段残暴?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活的好好地,这个帝王都是按照律法走的,手上最鲜活的人命还是为了他的年轻的皇后,感同身受,泣不成声。
“!化妆师给沈浪换衣服补妆,下一个场景!”开始的时候许巍还会为演员的特殊表现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到了现在,经历的多了也就当成是平常事儿了,这要换其他剧组绝对是让演员好好休息,然后再拍戏,而许巍早就习以为常,还不如趁着现在状态好,把戏份给拍完!
沈浪闭了闭眼睛,从刚才的状态调换过来,冲着许巍点了点头,在化妆师的簇拥下去换衣服,补妆。
工作人员也没闲着,把布景一收,直接冲向下一个场地,所有人都很兴奋,这是这部剧的最后一场戏,忙活了小半年,终于要把这部剧画上一个句号,怎么能不兴奋?
人都走了,江南还没动,陆荞都已经走了一小段路了,回头又转了回来,看着江南脸上的泪水张张嘴没说话。
“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