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杨嵘倒了,杨家的丑事陆续被人揭发出来,黄子澄得知真相后大为沮丧,这几天一下了朝便径自回府,不见外客,臣重金买通黄府家人,得知他在府中时常醉酒大骂,骂杨充误他,毁他清誉。以此种种看来,黄子澄当无私心,还请皇上明鉴。”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又问道:“那个杨旭,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你锦衣卫的人”
“这个”
罗克敌面有难色,只好放低了声音,伏身答道:“皇上动问,臣不敢不答。这杨旭本是青州一生员,家中有田产,亦有店铺经营。而齐王咳,齐王府中得济的一些内臣侍卫,也经营了一些产业,却苦于不能脱身经营,也不通此道,便都委托了杨旭,因此上,杨旭与齐王府过从甚密。
杨旭为齐王府赴北平采买皮货的时候,巧巧的救了中山王府的小郡主,于中山王府有恩,此番摊上了官司,求庇于中山王府,中山王府知道应天府尹王洪睿与黄子澄交厚,恐怕他处断不公,因此找到微臣,要给杨旭一个武人出身。臣想,杨旭先前为皇子王爷效力,不无微功,今番又是中山王府请托,是以就把他录取为锦衣校尉,一个闲差,只是只是为了应付请托罢了。”
“哼齐王府的内臣侍卫”
朱元璋冷嗤一声,什么内臣侍卫,明明就是他的儿子在外边捞钱,他的儿子他还不知道每年大把的俸禄,还嫌穷么可毕竟那是自己儿子,他不只是大明的天子,也是一个外表严酷,对子孙很是慈祥关爱的父亲祖父,儿子干的那些事,只要不是太过份,他也不想追究。
沉吟片刻,朱元璋摆摆手道:“知道了,就这样,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罗克敌又叩了个头,站起身来,躬身退下。
转身出了谨身殿,罗克敌刚要出宫,就见一位官员脚步匆匆,急急行来,定睛一看,正是刚刚才被他提到的兵部左侍郎齐泰,罗克敌眉头一皱,立即转身沿殿廊行去,避免了与他迎面相遇
“大人,咱们也是武人,这一次文武之争,何不借势扳倒了黄子澄如此一来,咱们不但能藉此维护取悦勋卿武将,若是皇上一怒严查文臣,咱们还能趁势东山再起。大人怎么反而替他掩饰起来了,他这种人目高于顶,能领大人的情么”
萧千月是锦衣卫军官,自然也能进宫的,只是他未到谨身殿前,只在外殿候着,此时陪着罗克敌一齐往外走,顺口问道。
罗克敌淡淡一笑,反问道:“哦那么,你说黄子澄是李善长还是胡惟庸亦或是蓝玉大将军呢”
萧千月不解其意,不免有些发怔。
罗克敌轻蔑地道:“就凭他,皇上若想杀他,只须一言,何必大动干弋,皇上会因此起复我们么”
萧千月道:“那么大人也没有必要维护他,替他掩饰呀。”
罗克敌道:“皇上年迈,将来必是皇太孙当国。而黄子澄届时就会成为帝师。皇太孙虽然忌惮诸皇叔,可是原本也没有如此心切,还不是这黄子澄想做拯国危难力挽危澜的柱石,这才一再蛊惑皇太孙有他怂恿着,皇太孙才会削藩,皇太孙要削藩,还能不倚赖咱们那些镇守藩国的王爷们,才是有资格和胡惟庸蓝玉一较长短的人物。你说我怎能不维护他帮他就是帮自己”
萧千月恍然大悟。
谨身殿内,齐泰慌慌张张地道:“皇上,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齐泰没有看到罗克敌,一进谨身殿便卟嗵跪倒,来不及叩头,便急急叫道。
“嗯出了什么事”朱元璋的目光凌厉起来。
齐泰道:“皇上,兵部刚刚收到消息,陕西勉县白莲教造反。”
朱元璋身子一震,自御书案后倾过身来,厉声道:“仔细说来,什么情形”
齐泰道:“回皇上,陕西勉县,有白莲教徒传教,自开香堂,称为香主,此人名叫田九成。上个月,他与沔县小吏高福兴僧人李普治策划造反,因人告发,勉县推官率巡检缉捕,抓住了和尚李普治,田九成与高福兴便率两县教众仓促造反,自称汉明皇帝,年号龙凤。高福兴称弥勒佛,其徒众死党王金刚奴何妙顺等称天王。攻破略阳等地,占据川陕险要,声势颇盛,现在反众五六万人。”
朱元璋脸色大变,略一思忖,立即下旨道:“马上传旨,命长兴侯耿炳文为讨逆大将军,立即统兵十万,赴陕西平叛”
“臣遵旨。”齐泰也知军情如火,迟延不得,叩一个头站起身便往外跑。
朱元璋缓缓坐回龙椅,喃喃自语道:“朕克勤克俭夙兴夜寐,操劳天下,忧心万民,何尝有一日懈怠,如今立国三十年矣,想不到仍是不得太平。”
目光缓缓落在御书案上那厚厚的一摞文官弹劾武臣的奏章,他又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书呆子,你道天下承平,外敌尽疲了么读了几本诗书,便要踩到武人头上的武夫,这天下就能安定了一文一武,一刚一柔,你们就不能文武相和刚柔并济么”
“来人”
一个小内侍连忙上前三步,躬身站定。因着陕西突然发生的这起造反,对这次文武两大集团利用杨旭与家族冲突发生的争斗,朱元璋心中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