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太太,大老爷这会子应在祠堂,让下人请了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一道去祠堂。”
沈宜虽小,却已经知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侧,时不时面露忧色地望着沈宏。
潘氏道:“她才来多久,就蹦跶着要害我儿。真是好盘算,今儿过节,主子下人都在前院守岁,自是没人留意。马奶娘,你小心照顾六爷,我去趟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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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的祠堂是新建的,里面供奉着祖上三代的牌位。
潘氏到祠堂时,老太太、二老爷夫妇、沈宛已经到了。
沈宛垂首站在一边,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一直以为二爷沈宽是意外溺水,如今突然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哭得心口阵阵抽痛,是她辜负了母亲的临终交代,是她没有保护好沈宽。
李氏跪在祠堂,失控大喊,似撒泼,似癫狂,“母亲、大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是谁要害她?
沈宏居然诬陷沈宾。
她根本没有算计沈宏的意思,沈宾更不敢这么做,潘氏与沈宏母子可不是当年的石氏沈宽母子,她还是分得出轻重来的。
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可总觉得暗里有一双手在推着一切前进。
沈俊臣怒道:“你还说没有?”他顿了一下,问沈宾屋里的管事婆子道:“刘婆子,你来说,今儿一整天,你们可是一直有人服侍在院子里?三爷身边从未离过人?”
刘婆子瞧了眼李氏,答道:“今儿未时,二太太进过三爷的院子,一进来便说要与三爷说话,将奴婢与丫头们遣出了院子。”
沈俊臣又道:“你们出去后,可是有丫头见到五姑娘从院子里出来?”
“三爷让我去六爷那儿取纸墨,我领了粗使丫头藕白出的门;大丫头去了针线房,三爷的新裳肥了些,得让绣娘缝几针;留下来的是粗使丫头,应该是葱白。”
沈俊臣敛眉道:“藕白、葱白,这都是什么名儿?”
刘婆子道:“这是三爷给赐的名字,说是姑娘家的手臂如藕,十指如葱……”
能说出这等话,可见长大也是个好/色、没出息的,小小年纪,正经的学问记不住,倒是这等词句记牢了。
“混账东西!”沈俊来骂了一句,“大哥莫气,若真是李氏教唆宾哥儿做的,我必不护短,宏哥儿也是我嫡亲侄儿,我万不会叫人算计了他。”
沈俊臣冷哼一声,沈容没道理去冤枉李氏母子,而沈宏是他从小看着大的,更不可能无中生有的诬陷沈宾。
潘氏道:“把葱白唤来。”
不多会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便进了祠堂,跪扒在地上。
“今儿下午,你可一直陪着三爷?”
“回……回大太太话,奴婢并非一直陪着,刘婆子去六爷那儿拿纸墨,二太太便让我到院子外头候着。”
“你可看到五姑娘进了院子?”
“没……没看到,但奴婢看见五姑娘从院子里出来,还问了她一句‘你是五姑娘’。”
沈俊来恼道:“那么大一个人进去,你怎就没看到?”
潘氏听着这话,如果不是沈容一时顽皮溜进去了,怕是今儿的乱子更大,还不晓得府里竟进了一只恶狼,立时愤然瞪目。
沈俊臣说要把沈俊来一家接来,她没反对,没想来的却是一头狼,想害她儿子的命。
沈俊来自知失口,忙道:“你怎么没瞧见她进去?”
“奴婢一直候在院子外头,想着若是二太太、三爷有吩咐就要去侍候,可是不知是谁,拿了石子丢奴婢,还丢了好几回,奴婢便寻了过去。也许……五姑娘是那时进的院子。”
李氏闻到这儿,只觉实在冤枉,她没与三爷议论害人的事,只是关切地问了一些沈宾是否习惯,那是她的嫡长子,她正巴不得他出息,是说过要他讨好沈俊臣的话,希望能得沈俊臣看重,能让大伯大力培养沈宾,可她没想害沈宏。
可现在,她们硬是说不清了。
那个该死的沈容,为什么要胡说八道,还说得像模像样,现在大老爷夫妇全都已经信以为真,又扯出二爷沈宽的死。想到沈宽,她心里真有些发紧,那时候她只想谋夺石氏留下的家业,想着沈宽死了,老太太手里捏着的那些便是他们二房的东西,想来沈俊臣也不在乎将那些东西给他们的。
沈宽之死的真相,李氏上瞒着老太太,下更不敢告诉沈俊来,毕竟沈宽是个男孩,而且又聪明伶俐,是大房的长子,沈俊臣报予厚望。就算沈俊臣再不喜石氏,可他还是在乎那个儿子的。
难不成,沈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她害死了沈宽,只是借着这机会来算计她。
莫不是沈宛设的局?
沈容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哪里有这等心计,一定是沈宛设的局,沈宛可是有主意,又读了许多书的人,要是害她倒也容易。
一定是沈宛害她的!
李氏俯下身,直将地板磕得直响,“母亲、大伯,我冤枉呀,我今儿是找了宾哥儿,可我没说害人的话,我真的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