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渊喜欢她,以前她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她大概知道了,那就是她身上有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像极了那个人。她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的,也是这样,她才发现,她有多么愚蠢。
这个外表从容冷静的女子身上的秘密绝对是让她震惊的,但是唯一她能确定的是,她不是楚家人,而她恨秦景渊。
再怎么像,也不是她,秦景渊糊涂,可是她不能,她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像她,以致于让秦景渊神魂颠倒。
“铿--”的一声,琴弦拨动,铿锵有力的声音瞬间将所有的喧嚣掩盖,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皆是回荡着归舟破水,浪花飞溅的磅礴气势,琴音骤然高昂,节奏越来越快。
傅明瑜骤然收回心神,看着对面的女子,这一刻她身上似乎多了一层清辉,她清秀的脸上淡然沉静,那双微垂的美颜中似是掩藏着神秘的光芒,葱玉一般的手指落到了琴弦之上,谱写着一张江水连夜天的美好画卷,让人心生向往。
她怎么会这样精湛的琴技,她不是叶凌汐,叶凌汐怎么可能会……傅明瑜眼底一沉,手下的力道忽然加大。
“铿铿铿……”几声,声音再次拔高,将所有人的都从江水连夜天的美景中拉回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一身紫色王袍的女子身上,她面上满是肃杀之色,“铿铿铿”高昂的铮铮声扬起,似有一种身处古战场的杀伐之气爆发出来,周遭的空气压抑非常,所有人眉梢都带着些许的不适,感受着从那位南疆女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沙发之气。
叶凌汐垂眸,好像是感觉不到傅明瑜的挑衅一般,她垂眸抚琴,周遭似是有一层结界将之包裹,让她根本不受半分外界的干扰,天知道她体内的血液在沸腾着,那种属于楚家人的战斗的血液在沸腾着,可是她不能。
这是最屈辱的方式,掩藏自己的个性,苟且安生,这也是她最不喜欢春江花月夜这类曲子的原因,前面平转的部分太长,太过安静美好,并不大适合她。可是今日,她不得不中规中矩的弹奏。
琴音一个悠扬婉转,一个高亢激昂,两人之间各自有一方天地一般。
“不愧是镇南王,这种安静美好之曲竟让她弹奏出沙场的征伐之气来。”云烈一旁赞赏说道。
慕容惊鸿却是看着叶凌汐,看着那安静的容颜,她心里怕是压抑的很,她的琴声在颤抖,似是有所突破一般,可是她却在努力抑制着。属于楚凌的骄傲都会让她迎接挑战,可是她不能。
所以,成为叶凌汐之后,最大的坏处是,她必须压抑自己的性子。
“本世子倒是觉得重光公主的琴音不错,温和婉转,很是乖巧。”燕祁忽然说道。
云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本王差点忘记了,当世要数谁对琴最为了解,该是燕兄才是。”乖巧是用来形容琴声的吧,怕是在说这叶凌汐乖巧弹琴吧,也是,那样一个张牙舞爪的女子现在这般安然平静,还真是让他觉得惊讶,总觉得那种安静只是表面的一般。
听过楚凌弹琴的人都会知道,那个男子是绝对不会小意温柔,他不是不会弹,而是不愿意谈,所以他的琴曲都是霸道凛冽,并不符合当下流行,可是却是最震撼人心,傅明瑜最喜欢听他弹这些,自此之后也喜欢上了。
傅明瑜懂琴,自然看得出叶凌汐是在压抑,她知道对面的女子琴技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毕竟,她连番的攻击之下还能如此平稳的,当下找不出几个人来。
想到这里,她眼底一寒,身上的气势外放,琴音愈发高昂,化作音刃攻击着那安然沉静的女子。
周遭似是有万马奔腾一般,两方阵营对垒,尘土飞扬,杀戮四起,亲人手足一个个落于马下,那一日火光满天,整个夜空都被烈火的颜色以及鲜血的颜色染遍,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兄弟们一个个身死,自己无能为力之余,还在他们的庇护之下逃离。那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一次逃避,她多希望能跟父亲兄弟们死在一处,这样他们就不会孤单,而今她一个人活着,又成为了那唯一逃避的人。
这世上最耻辱的事情不是身陷囹圄,受尽欺辱,而是不战而逃。
秦景渊忽然看向了那垂眸抚琴的女子,眉头紧了紧,眼底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铿……”一声惊天破地的声音陡然拔高,瞬间掩盖住了敌人的呐喊声,那垂眉抚琴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清冽的眸子里似有血色漫起,她看着对面神色凛然的女子,周身是历经杀伐的战意。
下一刻她垂眸,葱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翻涌着,一个个高亢激昂的音符在手中扬起,击退着敌人的攻击。
傅明瑜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这样磅礴的战意,她好像对沙场的生死经历熟之不能再熟,好像她就是为了征战沙场而生的一般。她弹琴弦的手有些僵硬,音律似乎已经有些偏离。
“铮……”的一声,琴弦断裂,殷红的血液滴落在琴弦上潋滟成花,余下的琴弦颤抖着,似是在震颤着什么。
燕祁端着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俊美的脸上笑意从容,目光漫过叶凌汐的时候,尽是温和。
秦景渊看着叶凌汐,脚步抬起半步,却是悄然放下,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暗藏的担忧。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一般,看着那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