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死讯时,心像是被人万剑刺穿了一般疼痛,痛到快无法呼吸。她不是他活着的支柱,可是她若死了,余下的一生他必然也成为不了别人的支柱,因为他知道,没有她,他这根梁迟早会崩断。
再不会有人飞扬跋扈,嚣张狂傲的将他扔到湖里,再没有人与他沙场比拼,杀敌卫国,再没有人与他一起三月纵马,踏青游山,哪怕那些美好都是他给的假象,可是至少她活着,活在他的视线里。
此生他最痛苦的事情是明明知道她危在旦夕,却无能为力,雁荡山下的冰雪将她埋葬,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直到那一日,安国公府,那一抹紫色窜入眼底,冷静自持中带着与那人相似的嚣张狂傲,他并不敢多想,人世间性情相似的人总是有的,他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才会在那一刹那有一种她死而复生的错觉。
若她还活着,她会毫不犹豫找他复仇。战场之上,他们轻易的收割着敌人的头颅,却也知道,活着并不是件易事,然而各为其主,有的只是无奈。
他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等那一天,等她来找他复仇,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三年了,于世人不长,于他却似是一生一般,而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一生,就在他快心死的时候,她出现了。
木头,这世上只有她会这样唤她,只有她恨不得他死,只有她,死也不会嫁给他。她不知道的,永远也不会知道的,那一战之后,他已经决定坦白她的身份,然后请旨赐婚……他幻想过一切求她嫁与他的方法。割地赔款,下跪认错,都可以。那一段时间心思重,还被陆琰笑话思春了,可不是,他思念他的姑娘。
“就那么恨我吗?”秦景渊的声音有些低哑,整个人身上的气压极低,压抑极了。
叶凌汐看着眼前之人脸上的痛色,眸中的晦暗,心神微震,他这突然的情绪介入让她有些无措、茫然,然而下一刻却是戒备,他这伪装的本事未免太强了吧。
可是,恨吗?对,她恨他,这种情感于她本身而言就是一种复杂,若不是心里曾经对这个人有过期待,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
只是,他为什么要问她这个,叶凌汐不会恨他,恨他的是楚凌!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色,他果然知道了!
“你……”叶凌汐本能的向后退了退,眼底满是被揭穿身份的愕然,他是怎么发现她的身份的,不,不可能!
看着叶凌汐脸上的戒备之色,秦景渊眸光微黯,忽的上前一步,将人带到了怀中,紧紧抱住,“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就这样安静的抱一会儿,让他看不到她脸上的恨,防备,杀意。他害怕挑明,可是这一日终会到来。他以为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会嫁给他,可是她宁愿嫁给慕容惊鸿也不愿意嫁给他,慕容惊鸿是谁,他对她的心思,她怕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所以,如今是破釜沉舟吗?他不逼她了。
“滚开!”叶凌汐忽然用力一推,整个人向后退了退,目光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子,不,他不会知道的,若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向东华帝揭发她,他是在试探她,一定是这样!
被叶凌汐用力一推,正好推到了伤口上,秦景渊闷哼一声,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有了湿意,这是伤口裂开了。可是他却顾不得疼痛,只是看着对面的女子。
叶凌汐厌恶的拍了拍衣襟,瞪了他一眼,“别靠近我,你让我觉得恶心。”话落,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想要拉住她的手,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没有理由,他没有理由挽留她。
秦景渊一只手轻轻捂着胸口,是的,她不会相信他,他说真话她不信,说假话,她亦是不信,也许一开始,他就走错了方向。而现在,他想要挽回,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落在了地上。
“景王殿下,不好了,景王殿下伤势发作晕倒了……”
已经走远的叶凌汐却是不清楚后面的手忙脚乱,她的心乱做了一团,想到秦景渊刚刚的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猜测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他话里话外却透着古怪,这样一幅神情模样显然不是对楚凌所言,那么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时间她整个人有些混乱,如今他没有与东华帝言明自己的身份,那么就表示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可是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踏实。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柔仪宫。
宫内,柔妃一身素色长裙,正给花圃中的花草浇水,旁边的宫女帮着她拿着工具,亦步亦趋。
见叶凌汐来了,旁边的宫人行礼说道:“见过重光公主。”
柔妃这才抬头,额上已经见了汗,看到叶凌汐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异样,反而颇为熟络的说道:“公主来了,快,屋里坐吧。”她将手中的瓢递给了宫女,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朝着宫内走去。
叶凌汐跟着柔妃,看了眼四周的花草,这些花草都是经过细心的照顾的,上面连个虫叶子都没有,土也是松过的,看来这柔妃实在是闲,不过今天不是东华帝的大寿么,她这个时候不该是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