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娥这话算是戳到秦氏痛处了,这门亲事若不是老夫人从中作梗,宁成昭哪会和刘菲菲成亲,一切都是老夫人引起的,她尖利着嗓音道,“我眼皮子浅,那大姐让老夫人低声下气的求三弟帮忙是怎么回事,菲菲身份低,若不是老夫人,成昭何愁娶不到官家小姐?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瞧着这话再正确不过了……”
她是真的气了,连老夫人都喊出来了。
刘菲菲孝顺,秦氏诸事顺遂,可安静下来仍然不忍不住想,如果成昭娶个官家小姐回来会怎样,官宦人家的小姐傲气,不好伺候,抠门,把嫁妆守得死死的,没准还让她反过来伺候对方,想到这,秦氏讽刺道,“有人想借着我的手闹得家宅不宁,好在菲菲那孩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也算捡到宝了,大姐也说菲菲有钱了?那大姐多和我亲近亲近,我高兴了,改日让菲菲送你个金镯子玩,比不得悠玉阁的首饰贵重,却是实打实的金子做的呢。”
秦氏反应过来了,宁娥是心里泛酸呢,她和刘菲菲婆媳和睦,而宁娥和卓府的几个儿媳却跟仇人似的,想到此,她重新握着筷子,抵了抵边上怔忡的黄氏,意味深长道,“三弟妹,咱吃饭,各人自扫门前雪,真有本事,自己屋里的事儿自己解决啊,求人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做给谁看呢。”
老夫人被秦氏的话气得双手颤抖,嗖的声扔了手里的筷子,冷喝道,“秦氏,去祠堂给我跪着,目无尊长,真是能耐了啊。”
秦氏夹了片肉放嘴里,坐着没动,“我说话对得起天地良心,成昭的亲事您做了什么您心里门清,二爷碍着孝道隐忍不发,成昭和菲菲感情好不计较当初您做的事儿,可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您瞧着,我不说,您会以为我好欺负呢。”
秦氏一番话说得顺溜,这番话怕是在心里憋很久了,被宁娥一闹全部勾了出来。
整个宁府里,没人是善良温和的,秦氏生了四个儿子,在府里的地位无人撼动,又一直被刘菲菲捧着,心气高也难免,宁樱默默吃了口菜,暗暗挑了挑眉,勾了勾唇角。
宁伯庸是家里的长子,宁国忠不在,府里理应由他说了算,气氛剑拔弩张,他再不开口就是不妥了,喊了声大姐,起身走了出来,藏蓝色的直缀袍子扫过屏风,他径直走向宁娥,语气严肃,“大姐消停点吧,你身子不好就回屋养着,明日我找姐夫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姐夫真要喜欢就把人留下,讨了姐夫欢喜,卓府一派和睦岂不是很好?”
宁娥没想到没人肯为她出头,大吼道,“好啊,翅膀硬了,一个个不把我放眼里了……”
这时候了还当自己是菩萨要人供着,能让宁樱恶心得吃不下饭,宁娥也算是个奇才了。
吐出口中的食物,她抬起头,看向梗着脖子,脸颊泛红的宁娥,等着她下一步。
第70章 故人相遇
“大姐别急着气愤,姐夫什么性子你还不明白?这么多年姐夫一直忍着,真要是把人逼急了,丢脸的也是你,两个丫鬟,姐夫喜欢就留着,侄子们年纪大了,丫鬟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影响不了什么。”若遇事儿的人不是宁娥,宁伯庸绝不会理会这种事儿,秦氏有句话说对了,当年若是把卓高德喜欢的丫鬟留着,卓高德哪会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男人追求娇柔新鲜的身子,留着她们等卓高德自己厌倦才是明智之举,宁娥把人处置了,本没多重要的人硬生生在卓高德胸口烙上了印记,认定宁娥欠他一条命,活着的人,怎么都比不过死人,宁娥把那个丫鬟推入卓高德心尖再也抹不去的位置,怪不了别人。
宁娥如何听不出宁伯庸的言外之意,白着脸,墨绿色的百褶裙动了动,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衫,不流出一丝颓败,面红耳赤道,“你也是男子,自然为着你姐夫说话,你和弟妹难道没为了院子里的姨娘吵过架?”
宁伯庸脸上有些尴尬,年轻时谁都不会有那么段荒诞不羁的日子,他也曾在几个姨娘院子里流连忘返,但他不至于像卓高德那样糊涂,心里分得清主次得失,柳氏心有不悦,没有多说什么,不然怎么说娶妻当娶贤呢,宁娥狭隘狠毒,和卓高德的姨娘小妾斗得不可开交,府里乌烟瘴气的,和几个儿媳关系不甚好,闹得里里外外不是人,何苦呢?
“大姐回屋休息,姐夫的事儿我找他说说,你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还斤斤计较做什么,清清静静过日子不好吗?”卓威几兄弟皆已成亲,依着规矩,宁娥该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卓威胁媳妇,宁娥装聋卖傻舍不得手中权势,和儿媳离了心。
这点,宁娥的眼界比老夫人差远了,宁伯瑾成亲后,老夫人就让柳氏跟着学管账,几年后老夫人就把手里的权势适当的分出来些,不至于让人笑话,有的事儿,明面上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宁娥的做法,和卓府走动的人家谁不在背后指指点点,笑话宁娥鼠目寸光,没有容人的肚量?
宁娥脸色极为难堪,身子战战兢兢晃动了两下,倚靠在门框上,泛白的嘴唇哆嗦不已,眼眶氤氲着水雾,该是真的气狠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宁伯庸于心不忍,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关起门宁伯庸能说她的不是,出了宁府他们可是一家人,哪能让人笑话宁府不重亲情,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