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苡勾了一下嘴角,“你倒是挺了解他。”贺溯笑。“那你想不想了解他?”
十分钟后,景记粥店。
贺溯出马,和她的待遇是天壤之别。经理亲自迎接,送进包间,迅速上了菜,还赠送了饮品。
陆苡咬着吸管,暗叹权势的力量果然可怕。
“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是什么日子吗?”贺溯突然出声道。
陆苡愣了愣,回想了一下,那天她去替阮梦影买验.孕棒,之后在电梯门口遇见贺溯,他替她拾起钢笔。那天是什么日子?不是国庆节,也不是元旦节,更不是春节。
贺溯见她一脸迷茫,主动解惑道,“那天是老三生母的忌日。”
陆苡从来没听贺汌骁提到过母亲,只知道她因为生病已经去世多年,之后贺斌便娶了崔红。
“其实爸和我妈挺对不起老三的母亲。”贺溯往茶壶里倒着水,“你应该也猜到了,为什么我妈后进门,大哥和我却比老三年纪大。爸跟老三母亲结婚之前,就跟我妈好上了,但我妈是农村姑娘,贺家的人是肯定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的。逼于无奈,爸只好娶了贺汌骁的母亲,我妈深爱着爸,情愿忍气吞声遭受白眼也要跟随他,躲在外地避开了贺家人的眼线,生下了我跟大哥。”
陆苡微微震惊。虽然是早就猜到的事实的,但从贺溯口中还原,却是另一番滋味。
陆苡捧着茶杯,心情十分复杂,难怪贺汌骁对崔红这么冷淡,虽然笑容不减,却他面对崔红的时候,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眼神的冰冷。
“我妈很聪明,她知道,爷爷奶奶在世一天,她便进不了贺家的门。于是守好了情.妇的本分,不打扰老三的母亲,也不逼我爸,甚至不从他那里主动要一分钱。可是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即使年轻的时候叱咤军界,上了年纪也只是普通的老人。老三十五岁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十七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去世。就在那一年,爸娶了我妈进门。爸常年在外,生意非常忙,家里上上下下都是我妈在打点。”回忆起过去的那些日子,他握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我妈对老三非常客气,他每个月零花钱比我和大哥两人加起来都多。妈鼓励他早.恋,鼓励他随便花钱,甚至鼓励他放弃学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老三越来越叛逆,爸和老三的矛盾就越积越多。”
贺溯喝了一口水,低垂的眼眸掩着他的情绪,继续说道,“可是我们都被他假装的叛逆胡闹蒙蔽了,我至今无法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如何在我妈和众多眼线的监视下一面装作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一面渐渐丰满了自己的羽翼,扩大党羽,成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妈惊觉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法撼动他了。”
安静的包间里,他的一字一句都分外清晰,像是一块块石头砸在她心里,疼得她快要直不起腰。
在她无忧无虑和家人相守的时候,在她将难吃的肥肉从碗里偷偷扔掉的时候,在她缠着母亲带她去游乐园的时候。她未来的丈夫,却正独自承受着亲人去世的痛苦,父亲背叛母亲的打击,以及继母沾着蜂蜜的毒剑。那个时候,他一定很孤独,很痛苦吧……
“后来走进了他的圈子我才知道这些事,对于母亲做的事我很抱歉,但无能为力,毕竟她是我的母亲。所幸这些年有左延和小暖陪着他,没有让他孤军奋战。”
陆苡握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溅出来烫着了她的手,她却浑然不觉。
心里有一丝自嘲和一丝莫名的失落,在他最孤独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不知道怎样和贺溯分开的,提着水果粥,陆苡精神恍惚地往回走,准备到马路对面的出租车临时下客点去打车。
心里还想着他说的那些话,久久回不过神。
她不会跟一个去世的人争在他心中的地位,但她依然难以自抑有些难过,原来自己并不是他最重要的人。
等等,陆苡……你在想什么?你在计较贺汌骁对你的感情?陆苡一愣,心绪顿时复杂。
一个人开始计较自己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地位,不是因为喜欢,还能因为什么?
她喜欢贺汌骁?
喜欢……吗?
第一次肯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面对着自己的内心,像是剥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一样,让她难堪又害怕。
她害怕无疾而终,害怕付出太多感情却得到更多的痛苦。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心里挣扎矛盾,她下不了决心,因为选择爱和离开,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哎哟!”突然,一声惊呼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摔倒在不远处,地上的菜篮子翻了过来,蔬菜水果散了一地。
老人家坐在地上扶着腰长吁短呼,十分痛苦的样子,周围过路的人却只是匆匆看她一眼便避之不及地飞快走过。
陆苡毫不犹豫想要上前扶她起来,旁边有热心的年轻女子将她拉住,“妹子,你别多管闲事儿,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摔倒讹你钱?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扶了她对你也没好处,别轻易冒险。”
陆苡愣了愣,心里火冒,拂开女子的手便淡淡说道,“我有钱,不怕她讹,被讹了我高兴。”
说完,不顾年轻女子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固执地走了过去。
“奶奶,你没事儿吧?我送你去医院。”“我没事,谢谢你。”老奶奶摆摆手,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