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灌木林,开窗能远眺奶牛场,房主是对白种老夫妇,悉心为他们准备可口早餐。
白种老头靠坐在藤椅里,阅读一份早报,手边是喝一半的牛奶,他向苏又存打招呼,“嗨,一起吃早餐。”
说罢,去厨房帮太太端盘。
苏又存道谢,围棕色大圆桌坐下,顺手拿过白种老头刚才翻看的早报,越过财经版和娱乐版,扫过社会版时,视线蓦地顿住。
白种老头出来,扫眼报纸,他用极慢的语速告诉苏又存,“爵禄街昨日发生枪杀案,死者是你们香港人,不排除报复可能。”
苏又存再坐不住,忙问白种老头,“我该坐哪班火车去伦敦?”
“可你们今晚要走...”
“快说,我想知道。”苏又存打断,他面色绝对称不上好。
“好吧。”他抬手看时间,“你现在还有机会赶上九点四十五那班火车。”
来不及收拾行李,苏又存带上证件,只身摸去爵禄街,昨日枪击现场早已被清理干净,人来人往,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按叶思危原先给的地址,苏又存四下打听,终于找到一家名叫荷记的茶餐厅,白日里关门闭户,玻璃门上挂着歇业。
苏又存朝里看去,里面仍有人在走动,他忙敲门,惹来那人警惕。
“今天不营业。”那人开门,凶神恶煞模样。
“我是存仔,我找叶思危,我是他同学,他怎样,我想见他,我...”半大少年眼睛充血,讲话也哽咽。
那人两手抱臂挡在门前,不耐赶人,“你找错,没有叶思危。”
“叶令康总该知道,他是我姐夫,我找叶思危。”
那人狐疑,随即低声道,“等着。”
话毕,那人上楼,不几时,那人再出来给他开门,让开身,“进来。”
苏又存随那人上二楼,才发现二楼别有洞天,分明是另一个九龙城寨赌档,坐了许多人,烟雾缭绕,见他进来,谈话声戛然而止。
这群人中,苏又存看见叶令康,指尖夹烟,坐在背光口,看不清表情。
“你来干什么。”叶令康先开口,双眸赤红,嗓子沙哑。
“我想看危仔...”苏又存敏锐察觉到一道犀利眸光,转头迎上去,隐约猜到那人是叶思危阿爷。
“带他去。”叶文锦吩咐。
......
三日之后,叶文锦和叶令康才回,原本又生还报有一丝期望,是否弄错,直到看见白布遮掩尸身。
港地人讲求个落叶归根,无论是年轻人还是老人。
又生大脑空白,眼泪止不住往外冒,远远看叶令康和族中叔伯讲话,察觉到她视线回头时,四目相对,他先撇开眼。
恰此时佣人过来,讲有人电话找她。
又生反手擦泪,去接电话。是陈凤仪,慌里慌张的,“存仔讲今日回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个节骨眼,又生极敏感,隐约猜是否和叶家有关,但又不敢和陈凤仪先透露情况,只好安慰,“讲不定是飞机晚点,阿婆,你先别急,再等等,明天还没回,我带你去找旅行社。”
陈凤仪坐立难安,心口噗噗跳,想让又生现在带她去旅行社,转念一想,还是作罢,挂下电话之后改打给庄太初。
又生心事重重,几次想问叶令康,都被事耽搁。
叶思危年轻,尚且无后,没有办理后事,过殡仪馆直接送去华人坟场。
叶家速度,抵港不过一天时间,便将后事料理完。
当晚,又生一直未睡,等叶令康回房,等到不知几时睡着,转天床边空空,并无睡过痕迹。
又生下楼问佣人。
佣人道,“少爷大早便出门,不知去哪里。”
陈凤仪再次来电话,再难掩慌乱,“又生,存仔没回,旅行社讲最后见到他是在牛津乡村,民宿房主讲他看过报纸后着急去伦敦。”
年过半百阿婆仍旧精乖,“他是否去找叶思危。”
挂下电话,又生喊司机财叔,“送我去找少爷。”
财叔迟疑。
又生打断他,“你若不知,带我一处接一处找。”
财叔没法,只好带她去筲其湾。
叶令康似如寻常,戴工人帽和赵工查看流水线,赵工几次开口想问两句,对上叶令康视线,唯有将话吞回。
又生到时,叶令康刚查完所有厂房,准备查看生产报表,见又生在他办公室,他扫眼,坐下点烟,并扔给赵工一支,“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回去。”
说罢,低头翻报表,不再理她。
又生看他,尽管在叶家他们仍有照面,但已经几日没讲过一句话,和叶令康认识不是一日两日,又生知道他感情惯来内敛,叶思危是他带大,出这件事,无异于中年丧子。
又生想过不提叶思危,是对他最大安慰,但事关苏又存去向,她不得不问清楚。
“我只讲几句就走。”又生看向赵工,拜托他行方便。
赵工迟疑片刻,斟酌道,“叶总,还有份下季度计划表忘在我办公室,我去拿?”
叶令康点头,“去吧。”
等赵工离开,又生才小心翼翼道,“旅行社讲存仔最后去伦敦,一直未回...你、你有无看到他?”
“看到。”叶令康没抬头。
又生忙问,“他在哪里?”
“绑了丢泰晤士河喂鱼。”
又生怔住,脸色惨白。
他抬头,居然笑,“这么不耐吓?”
又生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讲不出一句话。
他继续轻描淡写,“剁了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