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缩了回来,暗搓搓翻出包里的香水往手上抹。
谭韶诗记得余芷不喜欢抽烟的人。上回有人嫌天冷懒得上天台,跑到会议室里的窗户边抽两根留了味,余芷特意重申了公司禁烟,表情里难得的带上一点严肃。
好不容易拿到了三天的宽限,她得表现好一点,别让余芷不高兴了。
余芷瞧她低着头,开口关切,“这段时间赶稿辛苦了。”
“应该的。”谭韶诗乖巧答。
“今天好好休息下吧。”余芷给她空了的杯子添上茶,“你已经有了想法,剩下的是完善的步骤,慢慢来,不用急。”
谭韶诗道谢,“谢谢总监。”
“你说你的灵感来自于闪耀的灯光。”余芷托腮,眨眨眼问了她一句,“哪里的灯?”
正是这个托腮的动作,谭韶诗觉得现在的余芷和端坐在办公室的样子不同了,更像是她那些不懂珠宝设计的朋友在看到她作品时好奇的打听,下意识答了实话,“酒吧。”
余芷挑眉,“酒吧?”
“……陪朋友去的。”
“嗯。”余芷若有所思,说了句客套话,“多尝试挺好的。”
谭韶诗尴尬。
哪怕知道余芷没那个意思,她听到尝试这个词,仍忍不住想到带她去酒吧的人说过的荤话——看到合适的就上,试一试嘛。
谭韶诗懒又怂,没有按照朋友的提议尝试约一发,每次的注意力全放在忍耐轰隆的音乐声上,呆一会儿就回家,没找着爱情的灵感还被室友鄙视成“胆小鬼”,愁得抽了根烟冷静下。
结果,她没有碰上艳遇,更没有找到一点爱情的灵感,反而拾起了抽烟的坏习惯。
谭韶诗特别后悔,悔到对余芷说了真心话,“是啊,试过了才知道不适合自己。”
余芷笑了。
谭韶诗没琢磨出余芷是个什么意思,包厢的门开了,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一道道摆上桌,讲究的雕花瓷盘盛着j-i,ng心烹饪的菜肴,颜色素淡,却别有一番耐看的韵丨味。
余芷不常说话,谭韶诗找不着话题,她们各吃各的,安安静静。
吃得差不多了,谭韶诗想着看看时间,合适的话提前去买个单。她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了室友来电,想着这个晚上只管嗨的人能记起自己来八成是大事,纳闷了下接起来,“喂?”
“韶诗,救命啊……”室友的话含糊不清,似乎戴着哭腔,“我头好晕,走不动,”
谭韶诗听到轰隆吵闹的背影音乐就知道在酒吧,心里一咯噔,“你在心醉?”
“嗯。”室友应了她,下一句是对着旁边的人说,“我不跟你去,放手!”
谭韶诗想起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酒吧乱相,慌了,“我马上过去,你坚持一下。”
室友哽咽说好。
挂掉电话,谭韶诗想着怎么跟余芷解释,一抬眼,却见余芷正好收起钱包。
“我买好单了,”余芷从容说,“你有急事吧?我送你去。”
谭韶诗愕然,“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打车就好。”
“先出去吧。”余芷没接受她的拒绝。
赶时间最重要,谭韶诗没工夫跟余芷说客气话,出到门口发现等待出租车的人排成一条长龙才没了办法——这里的位置偏远,坐地铁和公车都不够快,她听到室友太担心出事,必须尽快赶过去。
她妥协,“麻烦您了。”
“系好安全带,坐稳了。”上了车,余芷说了一句,声音没平日里那么温柔,却有让人服从的坚定力量。
谭韶诗像个乖孩子一样听了话,“好了。”
余芷查好目的地,启动车子一踩油门飙起来,见缝c-h-a针,抄着最近的路往她室友所在的酒吧赶去。
谭韶诗抓稳了扶手,目瞪口呆,眨眨眼再看旁边。
余芷表情淡定,握着方向盘的手放松舒适,指尖从容跟着车子内的音乐打下节拍,镇定自若的模样跟来时安全行驶的样子没有区别,与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懵了。
果然……余芷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托了化身车神的余芷的福,谭韶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朋友所说的酒吧,一边打电话一边寻找,得到个哭笑不得的消息。
另一位朋友比她们先到,把室友接回家去了。
“我朋友走了。”谭韶诗气归气,仍是第一时间给余芷道歉,“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了。”
余芷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
“我请你喝一杯吧。”谭韶诗想着来都来了,直接走有些傻兮兮的。
余芷性子随和,答应下来,跟着她坐在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