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意见相悖,这件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翻出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人的心机,实在深沉得可怕,萧南叹了口气,就听十七郎问:“方才——”他想问方才门外动静是怎么回事,萧南不等他说完,截口道:“不相干,我回头处理。倒是你,十七郎,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多少有些突兀,但是十七郎听懂了。
皇帝大婚之前,朝里朝外就有风声,说羽林卫两个统领要换掉一个。十七郎虽然觉得自己比不过元明炬,但是事情也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没准太后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等兴头过了,郑三算什么。
但是皇帝大婚上出现这样的意外,作为负担皇城安全的羽林卫,责无旁贷——巧的很,十七郎昨日当值。
十七郎的笑容当时就僵住,片刻,又若无其事绽放开来:“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又回到从前那个,无官一身轻的十七郎么?”
不止是……无官一身轻,他心里清楚,只是没法示弱。越是亲近,越是无法示弱,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他做不到。
萧南屈指在长案上轻叩两下。十七郎不服气,换作是他,他也不服气。十七郎虽然比不过元昭诩战功赫赫,在宗室里也是难得的能干了。除了血缘,元明炬有什么比得上他。但是那有什么用?
元明炬有运气,他没有。
“我有个建议,”萧南袖中的木签,是寺庙里常见的签子,上面中规中矩的刻字,他摸到当中那个“三”字,慢慢地说:“你要不要听听?”
第167章来召
消息传到瑶光寺,并没有比别处更迟,不过反应最大的绝不是嘉敏。嘉敏好笑又好气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么说,你要回家?”
胡嘉子一本正经回答她:“今儿太后赐宴承恩公夫人,诸公主、王妃、二品以上命妇陪宴,家慈有命,怕是不能不去。”
嘉敏:……
合着谁会拦她似的。
这会儿倒记起要赴宴了,难不成前几日捡碎瓷片的时候,她还想过赴宴?亏得她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
嘉言瞧着嘉敏的脸色,忙打圆场道:“说起来阿姐也是要去的。”
嘉敏自然知道依礼,她这个兰陵公主也要进宫陪宴,不过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在王妃那里挂了号,王妃自然会帮她推脱。
摇头道:“我就不去了,母亲知道的——镇国公府派人来了么?”
胡嘉子忽然又忸怩起来,眼睛往嘉言看。嘉言硬着头皮道:“阿姐不是有车么,叫安平送我们怎么样?”
“你也要赴宴?”嘉敏像是大吃了一惊。
嘉言没有爵位。胡嘉子是有的,不过是个四品的县主,她母亲长安县主才是二品,不过胡嘉子是外人,指桑骂槐是有的,别的就不好多说了。
按说,嘉言也能早早封个……至少是县主,但是南平王之前怕太后给嘉敏的品秩太低,委屈了嘉敏,不肯给请封,一直拖到这次大胜归来。长幼有序,嘉敏不封,作为妹妹,嘉言也不好封,为这,王妃和南平王没少闹腾。
所以嘉敏来这么一下,嘉言就不依了:“阿姐是哪里痛戳哪呀!”
嘉敏一笑,也不为己甚,对胡嘉子说:“胡家表姐稍安勿躁,我有话吩咐阿言。”
胡嘉子满脑子都想着看陆静华的笑话,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嘉敏拖了嘉言进屋,劈头就问:“就胡家表姐眼下这样,你敢放她进宫陪宴?”
嘉言“唉”了一声,低头不应。
嘉敏目光灼灼看着她。
“前几天都好好的……”嘉言嘀咕着。
“那你怎么不说前几个月,前几年她都好好的呢。”嘉敏冷笑:“就你那劳什子海上方,你都没想好怎么圆吧?”
“谁说我没想好!”嘉言争辩道:“不就是个海上方么。回头咱们让她找些稀罕物,用什么白牡丹白荷花白芙蓉花儿的蕊,用什么白露那天的露,谷雨那天的雨,霜降那天的霜,大雪那天的雪……做药引子,表姐找不齐,时间久了,陛下和陆娘子孩子都生了,表姐那心思还能不淡?”
说到底就是个“拖”字决,能无赖到这个地步,嘉敏心里也是佩服的。
又听嘉言道:“表姐前些时候是真挺好的,就是有些郁郁寡欢,到昨儿,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半夜里还出去吹风,也不知道是听了谁嚼舌根——”
说到这里,嘉言压低了声音,声音里透着兴奋,幸灾乐祸的兴奋:“阿姐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嘉敏睁大眼睛,装出惊讶的神气:“昨儿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嘉言见嘉敏这般形容,只当她是真不知道,略略有些失望:“也、也没什么。”
“没什么?”嘉敏却不肯放过她:“那好端端的,胡家表姐怎么就海上方也不要了,打定主意要回去?”
嘉言心里琢磨着,自家阿姐向来消息灵通,连她都没有听说,怕是有些不尽不实。就有些意兴阑珊:“也就是听了些风言风语,说陆娘子进宫的时候,有些不妥,表姐听了,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真有不妥,还能赶回去看热闹么?”嘉敏冷哼一声:“你也不想想,要皇后真有个不妥,谁的嫌疑最大?”
“这——”嘉言才要开口说“与我们什么相干”,话到一半,忽然就怔住——她也意识到,这世上最盼着陆静华出事的人,难道不是胡嘉子么?
半晌,方才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