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和而不同。”
乔桥闭着眼,他的声音与采访片段里幸新说的话重合在了一起。
这段话,他看了几十遍,每一个音节、每一下停顿、就连间隔时的呼吸频率都一模一样。
他抿着嘴,睁开眼,幸新的声音戛然而止,画面转换,一群拿着彩虹旗帜的年轻男女出现在画面里,镜头外,一个声音问:“i your friend”
然后幸新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他在笑,阳光下的笑容灿烂张扬,他点着头,飞扑向自己那群朋友,接过彩虹旗,朝着前方走去。
“你说你仇视同性恋,那么这个视频又代表了什么?”乔桥指着屏幕。
幸新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他说:“这不代表什么,我说了,我j-i,ng神有问题。”
“别再用这个借口了,我不相信。”乔桥的声音突然拔高,他说:“我不相信你是凶手。”
他像是积累了很久,他看着最后一个问题,他抿着颤抖的嘴唇,深吸一口气,问:“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为什么要你来背负,你……为什么要认罪,为什么不再反抗一下?”
幸新一愣,抬起头,四目相对。
幸新的眼神逐渐认真,他看着乔桥,片刻后,他低下头,低声道:“没人相信我。”
“我相信你。”乔桥说着,便听到幸新的笑。
他说:“你为什么相信我,就连我自己,都快要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他低着头,神色揉上了一层淡淡的委屈,他对乔桥说:“我父亲求我,让我认罪,他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活着。”
乔桥哑然,沉默许久,那沉寂让人胆战心惊。
幸新看着他,乔桥的声音干涩,他抿着嘴,突然伸出手,攥住了幸新被拷在桌上的手,幸新一顿,他微微睁大眼,乔桥握紧了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很高。
他张张嘴,哑着声音,“在安银村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幸新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被乔桥握住的手,小记者的手比他小很多,手背白皙,指腹上有些细茧,覆在他的手背上,不让人讨厌。
他有些出神,没有听清刚才的问题,茫然的回过神,乔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幸新听了,便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隔了很久,他说:“我在睡觉。”
“睡觉?”
“嗯,我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
他的确是在房里睡觉,其实从他来到安银村后,他就因为水土不服而一直都晕晕沉沉的,幸好他的朋友给他忙前忙后,为了买了药,他吃了之后,便睡了过去。
却不曾想过,一觉醒来,外面的世界就变了。
那像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情景,他从房间里出来,空荡荡的民宿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给他的朋友打去电话,电话响了几下,而后接通了。
他只听到一个字“嘘”,而后是“扑哧”一声,像是猪r_ou_被刀剁碎的声音,他举着手机,茫然的看着前面,他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了从电视柜里蔓延出来的鲜血。
手指颤抖,慢慢拉开了一道缝隙,鲜血铺天盖地往外涌,穿着杏黄色短裙的女孩被扭成了一个狰狞的姿势,蜷缩在里面。
她的脸朝着幸新,瞪大着眼,嘴巴微张,死死地盯着他。
那是个噩梦……
幸新现在回忆起来,手指都是微微颤抖的,他对乔桥说:“我现在一看到柜子,就会想到那个女孩,她看着我的表情,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乔桥攥紧了他的手,幸新抿着嘴,把压抑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后,似乎让他好受了些。
他的视线从两人交叠的手上错开,落在乔桥的脸上,他说:“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帮我去找一个人。”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拉开,乔桥看向门外,幸新突然起身,双手被禁锢在窄桌面上,他直起身体,堪堪掠过小半张桌,却足以。
他凑近,唇贴在乔桥耳边,嘴唇微动,说了三个字。
乔桥的耳垂通红,心跳无规律的快速跳动,等他侧过头时,幸新已经坐了回去。
舒坦了的狱警走了进来,他扫过两人,又看了眼时间,对乔桥说:“时间也差不多了,乔记者,你采访的怎么样了啊?”
乔桥朝他笑了笑,“我差不多都结束了。”说着,他合上笔记本,站了起来,他垂下眼,看着幸新,“我的采访结束了,谢谢你。”
幸新摇了摇头,他仰着下巴,神态不在那么警惕冷淡,有些松散,他说:“是我该谢你,再见啦,乔桥。”
谢谢你,让我知道,还有人肯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2016年的进程8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