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沉轩阁里,谁会不知道?她乃是当今太子的新宠,甚至胜过了新纳的太子妃。尽管她仍是没有任何的名分的居住在此。
“起来吧。”
“奴婢不敢。”
不管凝雪如何细语安抚,小翠仍旧跪地不肯起身。
凝雪轻叹了口气,悠悠转头来。
镜台前的自己,只着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淡绿轻纱裙,齐腰长的乌发在身后披散着,只怕又是触犯了这宫中的规矩。
可她不喜欢那许许多多的规矩礼数,同样,她也不喜欢这一昼两夜的黑暗皇城。
叹世事无常,旦兮福兮。当日的自己又如何能想到,在这完全陌生的帝宫中,最初那般憎恨的人,如今倒成了唯一的依靠。
只是,心中迷惘仍旧难消。
冷千夜,毕竟和苍月宋氏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当真会为了自己,将所有的仇恨全都放下么?又当真会真心真意的爱她么?这样疑问,总会没日没夜的缠着她,让她片刻也不得好过,心中却偏偏又忍不住时时的想着他,念着他。
凝雪随手执起那台前一把檀木月牙梳,只将目光吃吃流连于那细长的齿间,一时间,思绪漭漭。
忽的,听闻一阵推门声,伴那熟悉的脚步而来。
“太”
冷千夜只做了个手势,跪地的宫女们便识趣地屈膝告退。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冷千夜搂住她的双肩,又凑近她耳边,呢喃低语道:“是否昨日送来的那些发饰不合你心意?”
他说着,又伸出手,绕了她的耳边垂下的一缕乌丝在指间玩弄。凝雪却轻轻摇首,仍旧不言片语,只怔怔的看着镜中多出的那张脸,分明温柔,却又恍惚觉得有些距离,即使触得到,也总也不够真切。
她望着他,眼泪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点点娇泪不去。
“怎么哭了?”
冷千夜轻轻抬起凝雪的下颚,俯下身来,吻上了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就快做我的妻子,可不许这么爱哭。”他微微抬起手臂,为她拭去了那眼角的晶莹。
“妻子?”她惊愕。
“对,等你满了15,我立刻册封你”冷千夜轻咬着凝雪的耳垂,抬首笑看一脸迷糊的她。
南莫国有规定,女子若未及笄,则不可在纳妃人选之列,虽然心急,可这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亦不可不从。只是他不知,现在谈这个,只会让她更加心乱如麻。
何况,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太快的幸福,往往容易溜走,因为太过虚幻。
“千夜哥哥,我想见娘,你让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凝雪摇着他的手臂。这几日,她已经求过他好几次,冷千夜对她万般宠溺,什么都肯答应她,但唯独这件事,每每提及,他总是一口拒绝。
她不懂,他为何非要坚持一个月之期。只是记起那可怜的母亲,又忍不住泪水夺目。
“答应我,好不好我想娘亲,我好想她”
“凝雪”
“答应我答应我”
可不管凝雪如何哭的凄惨,冷千夜却只是柔抚着她的乌发,拥她入怀,任那泪水大片大片沾湿他胸前的衣襟。
“一个月还没到,再等等”
又是这样的回答。
募的,她挣开他,已是有些气恼。冷千夜却只是笑笑,“要是闷的慌,就出宫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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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府,是冷千夜唯一放心她去的‘宫外’。
这是她来到南莫国,第一次出宫。
冷千夜毕竟是储君,朝中事务总归放不下,不能时时陪着她,凝雪庆幸,她还有落夕这个“姐姐”,否则,她该有多孤单。
落夕还是和平时一样,见到她,笑的温婉而嫣然,然后,落夕挽着她的手臂,带着她逛遍了蓝府的每一个角落。
这府邸实在有些大,且气派不凡,从前堂到走廊,再到各个庭门院落,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落夕实在开心,拉着凝雪不停的叙着往昔,叙着她的童年,可提到最多的,便是她的哥哥,蓝亦征。
原本,凝雪以为落夕会是个天生快乐的女孩子,可她又错了。
听落夕说,她的父亲本是武将出生,凭着一身衷肝烈胆为先皇打下了半壁江山,这才有了南莫国第一勇士的称号,而后便割地封了豫前王,成为朝廷中位高权重的大功臣。
父亲与母亲相识于患难之时,在父亲最落魄那段日子,母亲依然不离不弃。父亲是极爱母亲的,母亲在世时,他从不曾纳妾,始终只有蓝王妃这一位正妻。
可落夕的出生,却成为了母亲生命永远的终点。
在她响起第一声啼哭后,母亲便溘然长逝,甚至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