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完,一起笑了起来。
夜里两人像大学时那样,捂在一床被子里说心事。一直是乔夕颜在絮絮叨叨的说,顾衍生静静的听。直到乔夕颜累了睡着了。顾衍生才终于不必再强颜欢笑。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将她吞噬蚕食。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不可闻。
有时候哭真的比笑更容易。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真是个技术活,明明心痛的想哭,却还要假装毫不在意的笑。这种感觉真让人生不如死。
整整一个星期顾衍生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开学的时候她为自己请了长假。校长也知道她家里现在有点乱,几次欲言又止的想问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叹息的批了她的假。
她还是每天扮演一个好女儿好妻子,给父母还有叶父叶母打电话。叶母一直是个通情达理又十分会说话的人,最近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肃北的媳妇儿只有一个,她叫顾衍生。”
顾衍生就笑笑的应和:“妈说的太严重了,我心里有数呢。”
叶肃北的媳妇叫顾衍生还是苏岩,她顾衍生现在已经不想再去在意。有时候她反而觉得这个身份让她更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作苏岩。
月底她还是十分守信的和叶肃北一起回家吃饭。
她穿戴的很整齐,叶肃北开车来接她。
过去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夫妻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一句话都没有。
一直到进大院,叶肃北找了半天找不到出入证,顾衍生才忍不住从椅座后面的口袋里把出入证拿了出来递给他。叶肃北没想到她会突然有这个举动,也是一怔。
顾衍生有些尴尬,欲盖弥彰的解释:“上次我放的。”
“谢谢。”
“……”
顾衍生下车没走两步就被叶肃北拦住了。她突然被挡住去路,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皮鞋。顾衍生一抬头,那张熟悉到闭眼都能描摹出来的脸孔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视线。他还是一如从前的芝兰玉树,颀长秀致,穿戴的十分整齐,清朗的气息一阵一阵涌入她的鼻腔。
有一瞬间,思念的情绪防不胜防的冲击上她的大脑。千般万般的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她只觉得眼底涩涩的,强忍着想扑入他怀中的yù_wàng,她淡淡的问:“这是干什么?”
叶肃北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眼眸深不见底让人摸不透。
“我想问你一句话。”
“问。”顾衍生言简意赅。
一贯果决雷令风行的叶肃北有一刻有些犹疑,半晌他问道:“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么?”
顾衍生果断的否决:“没有。”
“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受人所托要照顾苏岩和那孩子。”
顾衍生冷冷的一笑,她抬眸清冷的看了叶肃北一眼。谁说人不是奇怪的动物呢?她过去是多么想知道答案啊。多么想他亲口否定啊。如果早一个星期,也许顾衍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身后,结婚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过誓:这个世界上只爱叶肃北一个,只信叶肃北一个。可惜叶肃北却一次又一次挑战她对他的爱。久而久之,神都累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大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
“肃北。”她亲昵的唤他的名字,仿佛所有的鸿沟都只是昙花一现,她叫的流连而缱绻,却又果决而深沉。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路上回荡出轻浅的声音。她娓娓道来,像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汉朝有个叫朱买臣的人,他穷的时候妻子弃他而去,后来他当上会稽太守,妻子又回来求复合。朱买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门前倒了一盆水。”顾衍生冷静的讲述着,良久她说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话:
“叶肃北,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覆水难收。”
……
第二十九章
皓月当空,夜风一阵一阵袭来,路边经由多年时日的老树随风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中满是树木花草的清新幽香的气息,顾衍生顿时心中一涩。
和一个人在一起太久了,连路边的一草一木都充满回忆,大院里一家一户独立的院落里那棵他们小时候种的橘子树还在。那时候还是一棵不足一人高的小树苗,如今已经肃然挺立伸手都触不到了。每年结果的时候结满一树的青橘子。顾衍生每年都会打落一些橘子带回去,虽然酸的难以入口她却能全部吃完。然后接连几个星期都牙疼。
那疼是真的疼,以至于现在她还隐隐有些痛感。心间不自觉涌出一股脑儿的酸涩。
站在她面前的叶肃北一言不发,只是深深的看着她。那目光中含带了太多她读不懂的意味。
“衍生,”叶肃北唤她的名字,声音中略带些沙哑:“我们不该走到这一步。”
顾衍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苍凉的叹息,她转身缱绻的看着那颗充满了记忆的橘子树。
“叶肃北,没有该不该,只是时候到了。”她深深呼吸,将那些潜藏在身体里二十多年的感情毫不掩饰的剖白在他面前:“你有你的责任你的义务你的天地,而我,只有你。”她顿了顿:“我很累了,一个人在家里等,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我厌恶了这些。我也厌恶了眼睛盯着手机等你给我打电话的感觉。你明白么?”
她的声音极尽沧桑,明明还是一张明艳年轻的脸,眼神却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