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那边自带导游服务,态度好不坑人,他们自己瞎玩也是一样。
舒昀拿不定主意,要去找江翎,踢着拖鞋往门边走,余光瞄到白花花的手臂和肩膀,又折回去:“班长我等会儿再给你回复。”
“行,不着急,他们都没起呢。”
“嗯。”
“阿翎还在睡?”
“可能吧。”她不清楚。
黑皮贼兮兮笑了两声,提醒她:“那你可小心了,他起床气可严重,不留神就能把人扔出来,不够如果是你的话……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莫名其妙。
舒昀挂断,拿干毛巾在头上一阵乱揉,不再滴水,插上吹风,吹干发根,拿大齿梳胡乱梳了几下,换了身衣裳,在镜子前左右照照,抿嘴时几块细小的干皮微微刺着唇瓣,她伸舌尖舔了舔,眉心拢起。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一通翻,终于摸出一支变色唇膏,仔细地对着镜子又是一阵描摹确认。
原来,那些女生化妆,是怀着这样的心情。
她曾经还在心里偷偷嫌人家矫情,到自己头上,非怕做得不够,在他跟前出洋相。
总希望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无论是表面,还是精神世界。
敲响江翎房门的时候,她还在想今天要是一起出门,需不需要扶老奶奶过马路,或者给桥下的猫猫狗狗喂点面包肉包什么的……
无人应答。
她的胡思乱想也在短暂的等待里消磨干净,回神发觉自己想了那么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又是一阵羞恼。
“我进来咯。”她对着门板喊,缓缓拧动门把,顾忌男女有别,眼睛一直凝在地上。拉开条门缝,跟柱子一样在门口目不斜视杵了几分钟,眼睛偷偷斜过去,早已经人去床凉。
想是在江桥房间了。
她舒了口气,穿过走廊,到另一头。礼貌使然,还是先敲了三下,依旧没人应。
难道出去了?
不能啊,江桥还病着呢。
想着,手已经伸出去,推开门。
江桥还在睡,准确的说,江翎和江桥都还在睡,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床被子,枕着一个枕头——
这么说也不对,江翎枕着枕头,江桥,枕着他哥的胳膊。
这画面实在冲击又诡异,舒昀在原地当机几秒,瞬即元神归位。管不住步子,轻手轻脚靠过去。
病痛的缘故,江桥睡得不大安稳,眉间刻出一个川字,嘴巴抿得死紧,大概昨晚出了汗,鬓角的几撮头发还略略带着湿意。江翎也没睡好,下巴抵在他弟的头顶,一手绕过江桥单薄的肩背,手掌轻轻覆在少年的后脑勺上,修长的手指松松垂着,不时在少年头上安抚轻拍。
睡着了都记着照顾弟弟,江翎对江桥,是真的很爱了吧。
感慨兄弟情深之余,古怪的念头还是强势挤入脑海——
他说,如果她病了,他也会这样照顾她。
那些照顾里,包不包括这一项……
真的够了!
舒昀把冰凉的手心贴着脸颊上,期许热度降下去的同时,自己的脑子能稍微变得正常一点。
还是算了吧,江桥高烧初退需要休息,江翎昨晚为了照顾他想必也没休息好,今天估计出门也玩不尽兴。
舒昀默默退出去,把门合上,靠着墙给黑皮发短信,对方回得快,说没关系,等病好了她再带他们一块玩反倒自在。
她又回了一条,手机锁屏,揣进卫衣前兜里。侧头看着门上的卡通贴纸,若有所思。
那是那孩子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自己跌跌撞撞爬上来,翻了她放在门口的小玩意儿,贴上的。
后来,似乎被那女人骂了一顿,说她居心叵测,竟然拿那些东西引诱那么点大的孩子自己爬楼梯上来,语速之快,词语之丰富,竹筒倒豆子一样,她来不及为自己申辩半句,便被安上“害人未遂”的罪名。
情绪一百八十度转弯,急走直下。她又拿出手机,给雷欢欢黎源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绊住了,初中班聚会去不了。雷欢欢问了她几句,她搪塞过去,进了房间,扯下样式别致的发带,手指一松,飘转着落在瓷砖上,她没去看,又钻到床上。余温犹存,旧意明显的被子带着淡淡的樟脑味道,她贪恋地往里缩了缩。
头发没干透,压在脑后,凉意窜入体内,她瑟缩了下,狠狠嗅了一口并不好受的樟脑气味,闭起眼,蓦地笑出了声。
这个家,她尚且住不习惯,何况他们。
她不能把他们“抛下”。
七点多,她打算睡个回笼觉的,想的多了,怎么也睡不着,保持蜷缩的姿势在床上卧了两个小时,到奶奶上楼来喊她。
知道她回来,爷爷奶奶每天早上散步时,会特意穿过小半个城区,过来坐坐。有时留在这里给她做好吃的,有时陪她去商场,看她演出,给她加油鼓气。但从不留下过夜,奶奶不喜欢那个女人,原本是和她们家住的,打那个女人进家门,便搬去和小叔住了,她不在家时,他们是连门都不愿意进的。
还有许多许多的人不喜欢那女人,小叔小嫂,大舅舅母,在国外念书的大堂哥,年纪相仿的小表姐。舒昀并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喜欢,还是顺着她的意给她一点微薄的心理安慰,总之这样的“对立阵营”,多少让她心安。
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和事还和从前一样,把她当任性的小公主疼宠着,她总是觉得变了许多,差了天地之别。
人总容易记得些悲伤痛楚的事由,那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