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方老爷一样瘦瘦高高,脸上颧骨突出。
庄政航见过方家少爷的,瞄了眼一旁站着的庄敬航,心想庄敬航在这,难不成盘算着火上浇油?立时开口问:“不知方姨丈上门所为何事?”
方老爷惺惺作态地哼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
王三老爷指着书桌上的几封书信道:“政航啊,你们父子可将你方姨丈坑惨了。你瞧瞧你们家这行的是什么事。”
庄政航并不去看桌上书信,只问庄大老爷:“父亲,究竟是何事?”
庄大老爷望了眼庄敬航,吞吞吐吐道:“原先敬航母亲给你定了亲事,按着信里说的,我约莫是答应了,只后头我又给忘了,又强不过你舅舅,才改成定了简家。”
庄政航哧了一声,问:“父亲到底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难不成我的亲事,父亲都是随口一说,连究竟自己跟前头母亲如何说的都忘了?”
庄大老爷抿了抿嘴,然后沉默了。
庄政航见自己果然猜中了,望了眼庚帖,料到是庄大夫人趁庄大老爷酒醉又或者忙着其他的事情的时候匆忙问了庄大老爷,至于后头为何瞒下,必定是畏惧秦尚书权势,不敢明言给他定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岳家。
庄敬航笑道:“母亲既然在信里说了,那必然就有此事。且我细细看了这书信还有庚帖,信是母亲的字迹,庚帖就是父亲亲笔写的。”
庄政航又望了眼庄大老爷,见庄大老爷坐在椅子里低着头闷不吭声,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骂他,就对王三老爷道:“前头母亲是什么为人,想来三弟在她的葬礼上都说清楚了。”
庄敬航忍不住握拳,随即笑道:“那是小弟一时糊涂,二哥怎还抓着那事不放?”
庄政航冷笑道:“那此事就是前头母亲一时糊涂,忘了给方姨丈去信说开那糊涂亲事,此事方姨丈也不应当抓着不放。”
方老爷甩手道:“既然政航说这没有意思的话,那我这长辈也用不着顾忌什么颜面。这事早定下三四年。我家的门槛都叫媒婆踏平了,只为了跟你定了亲,就将旁人都回绝了。如今人人皆知我家女儿是你的人,你这叫她日后如何做人?”
庄政航冷声道:“我定亲成亲也有个一两年了,我就不信母亲一直没有给你们送信。姨丈不如将后头母亲给你的信也拿出来,大家对着看看,只拿了前面的,谁知道究竟母亲跟你们说没说要退了那可笑的亲。”
王三老爷插嘴道:“政航,可不能这样说。”
庄政航笑道:“还没恭喜三舅舅呢,前头添了千金,后头放出去几万两银子,想来收入颇丰吧。”
王三老爷愣住,见自己放债给新进京官员的事叫庄政航知道了,脸上神色一时慌张起来,暗道总归方家的事成了自己得的好处也有限,何苦替人搀和这事,于是干笑两声,就不再啧声。
庄大老爷抬头望了眼王三老爷,心想王三老爷终归还是没有收手。
方老爷见王三老爷不帮腔,就背着手道:“后头我们家就没有再收过你家的书信。”停了停,又道:“便是有,也定是在驿站丢失了。”
庄政航笑道:“书信什么的丢了也无妨,单说我娘舅还在,一个继母随便定下的亲也能算数?且那庚帖上的字虽不歪歪扭扭,但瞧着那两行字也歪了一行,定是父亲醉后写下的,也算不得数。”
方老爷道:“政航这是有意要拖延赖账呢?这京里我们可住不起,过两日就必定要回去了。”
庄敬航插嘴道:“姨丈只管住在我们家里就是,实不相瞒,我也有间小园子,一直空着没有人住,姨丈住进去,也不碍什么。”
方老爷忙道:“还是敬航体谅人,不似有些人只认有钱的岳丈,瞧不起没钱的。”说着,斜着眼瞧了眼庄政航。
庄政航见庄敬航果然是来煽风点火的,不禁冷笑一声,望着庄敬航道:“三弟当真悠闲,不用读书了?姨丈说的势利眼我不知道是哪个,但眼下却有一只白眼狼。旁的不提,只三弟如今的铺子园子,都是我们那边的人过去指点经营。想来是三弟的人会了,就不稀罕我的人了。”
庄敬航笑道:“二哥是翻旧账吗?二哥说的两样事,一样都不是我求二哥的。”
庄大老爷见自家两个儿子斗起嘴来,就道:“好了好了,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庄政航沉默了一会子,对庄敬航喝道:“给我滚回书房看书去!”
庄敬航见庄政航忽地毫不掩饰对他发脾气,愕然地瞧着他,就见庄政航越发疾言厉色地道:“难不成你连谁是哥哥都分不清?若是你随意留人,不用心读书,我立时就打断你的腿!分了家我也是你哥,你以为我管不得你了?”
庄敬航心里哧了一声,转头要庄大老爷做主,就听庄大老爷无奈地道:“听你哥哥的吧,总归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庄敬航见庄大老爷没事就会和稀泥,忍不住脸上涨红、双手握拳,还要分辨,就听庄政航冷笑道:“还不滚?我打断你的腿也不过是件家务事,你当有人能告我入狱还是怎样?日后仔细一些,别忘了长幼有序。”
方老爷冷呵一声,道:“政航犯不着在我面前教训人。”
庄政航回道:“难不成旁人的家事姨丈也要管?”说着,又眯着眼望了眼庄敬航,见他不动,抬腿一脚踹过去。
庄敬航见庄政航如此,心里也拿不准他究竟会不会寻衅打断自己的腿,只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