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怕着,一面又似为那丫鬟报仇一般,一把甩开时方,将二老爷狠狠往前一推,而后倾身挡在那丫鬟面前。
本是个羸弱的身躯,可她却将八尺男儿推得连退几步。二老爷当即大怒,回身掐住她脖子将她提起,她脚离了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眼睛骤然突出,那顺势握在二老爷腕上的手上亦是青筋暴起,在灼烈的阳光下,显得尤其可怖。
☆、一波未息一波起,春桃慕夏啮枯李
“二老爷,奴婢求您,您放了大小姐吧,奴婢这就带她回去,断不会再让她惹事了!”那被扇得满面红肿的丫鬟软声求着,时方在一旁,似想说两句,可话到了嘴边仍咽了下去。
大约是见她状态越来越不对,人群中渐起了骚乱,周围阵阵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之声。然二老爷全未在意,等薛老爷蹙起了眉头,将手圈在唇边咳了两声,他方如梦初醒一般,将掐着薛清羽的手松了。
薛清羽跌趴在地上。那丫鬟连忙扶住她,她猛咳两声,一头青丝散了一地。二老爷居高临下地将两人看着,厉声呵斥道:“还不赶紧带她走?还想继续在这儿丢人现眼么?”
“是!二老爷!”丫鬟再不敢耽搁,手忙脚乱地扶起薛清羽。她已不似刚才那般激动,面色亦好看了些,许是为安抚她,丫鬟说的话都异常轻柔,就像哄着三两岁不懂事的孩子。
薛清羽的神色重又变得呆滞,她木讷地扫一眼场中人,目光在空木身上停了尤其久,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宣成魅总觉得,她的眼里,裹着深沉而厚重的悲伤。
她终究被带了下去,于整个葬礼而言,这不过是个小小插曲。众人罗列成排,依辈分依次对着棺木上了香,待到吉时,空木跪地行了大礼,而后是薛清莲,她由丫鬟扶着,虚虚朝前弯了弯膝,连蒲团都未触及,就匆匆直起身子。
这与刚刚无人看她时的表现全然不同,若说那会儿是虔诚,这时便是敷衍,可是明明,现在才是对死者痛悼的最佳时机。
因昨夜挪过棺,今日的送葬仪式并不复杂,才将半个时辰,该走的程序便已悉数走完。时方在棺木左侧,他恸色尽显,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命令抬棺人将棺木抬起。
死人是走不了大门的,这是旧时就有的说法,说是怕幽魂煞气过重,影响家族命脉,亦克了家中孩童命数,使其身弱体薄,多病多灾。故今日,一行送葬的队伍,走的是薛府侧门。
前方仍旧是薛家三位老爷,次排是空木与薛清莲,之后才是一众宾客,而宣成魅,因无名无份,又实在沾不上亲带不上故,只能跟在队伍的最后头。
她本想着,等他们出去,她就回屋好好睡上一觉,反正那东西已确定在空木体内,她也不担心它会跑,大不了再多等些时日便是。然空木却没让她如愿,他派了身旁一位小厮过来,说是有要事要与她说,让她去前方商讨商讨。
宣成魅看向前方,那人仍着一件灰白色僧袍,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下分外醒目。
她摆摆手:“知道了!”
她不知空木玩的什么把戏,但如今他们在一条船上,而她作为不能破坏人命数的鬼差,最大的任务就是配合。她退到队伍外围,空手变出个符纸,而后快步行到空木身边,故意扬高了声道:“空木大师,您的东西忘带了!”
周围几人闻声看来,见她手中果然有着一道符纸,便也未多注意她。倒是旁边的薛清莲,似全未听到她话一般,只挺直腰杆走着,连眼神动也未动。
空木落缓些脚步,后面人亦随之缓下,不一会儿,队伍次排就只剩了薛清莲与伺候着她的丫鬟,而第三排则变成了空木与宣成魅。
他接过符纸。
宣成魅压低声问他有何事。
他朝前望去,时方仍在棺木旁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倒是薛老爷显得分外冷静。片刻后,他道:“你可有办法,能够当众掀了这棺木?”是用极低的声说的,若不是宣成魅早已做好准备,她大约也不能听得清楚。
“她是你母亲……好好地送着葬,掀人棺木做甚?”
空木抿起唇。日头将他的脸照得精光发亮,可他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睛却清寒如水。
“我之后再与你解释……你先照我说的做,莫等棺木出了薛府!”
“好!”宣成魅应了,她早知这棺木中另有乾坤,只是碍于自己身份,方才没有直言,而今既然空木有了疑虑,她就顺水推舟,将这中间的谜团捅出来便好。
她又退离到最后面,队伍重新变成最开始的模样。正好队伍拐过一个拐角,前方半里处现出一倾斜的石山,她计上心头,待众人又往前行了一些,她聚起内力,堪堪打向那座石山。
石山晃了晃,而后缓缓倾塌下来。正好棺木行到它下方,时方听到动静,忙让抬棺人走快一些。宣成魅又一个术打过去,时方脚下一绊,整个人便趴倒在了棺木上。
为避石山,抬棺人本已失了平衡,而今又被时方一撞,他们再不能站稳,纷纷摔倒在地上。宣成魅又是一道术打过去,那棺木顺着时方的推力向旁翻去,待它稍滚半圈,她听到了棺盖掉落的声音,她方将聚起的法力隐去。
紧接着,石山也砸了下来。不过这里她早已算好,并没有让它砸到人。
她收回手,恍然感到人群中一束尖利的目光,像是利箭一样扎在她身上。
从没有凡人能看破她的法术,更何谈是如此喧闹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