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着墙角慢慢进去,朝园子里探头望了望,园口里头黑影儿里隐隐站着两个护院,里边花树葱茏。虽然旁边就是倌儿楼,却丝毫听不见丝竹和嫖客的糟杂声。
园子里的楼阁就一座,小巧雅致,隐蔽在周围层层叠叠的楼宇中,二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光,我起了心,总怀疑里头住的就是秦江月。
我扒上房顶的时候,房内忽然传出一声:“谁?!”
那声音清雅好听,却不是秦江月的,继而地面上蹿出几条黑影跃上来,在她们发现我之前,我匆忙奔回厨下去。
看来竹墨现在侍奉的人并不是秦江月,可是他在这里做什么?侍奉的人又是谁?为什么住在如此隐蔽的地方?
我现在的轻功不敢说登峰造极,可是听美人师父说,出了凌云山,放眼江湖几乎无人能及,为什么会被那个男人察觉呢?一个倌儿楼中竟藏着绝世高手么?想了想,还是不妥,约好明天见素问的,是要带竹墨走,还是放任不管呢?
我踌躇间,外头打杂的花匠推门进来叫我,说老鸨要见我。老鸨?有没有搞错?老鸨见我一个厨子做什么?莫非老鸨就是竹墨侍奉的人?
她扔给我一套干净衣服,要我换上。我拎起来看看,恩,小二姐的标准打扮。
一个仆役不紧不慢地领着我穿过回廊,呃?又进了这个小园子?我翻个白眼,早知道你们要请我进来,我刚才何必费劲偷偷进来?
园子虽小,却着实雅致得很,到了门口,那仆役非常恭敬地退下,一个漂亮小厮提盏灯笼,引着我上楼,在一个花厅前停下。竹墨端着茶水出来,瞥我一眼,温声对那小厮道:“花锄,你进去吧,公子等着呢。”
我偷眼打量,这楼上雕梁画栋,陈设精美,比前头门面上的倌儿楼要精致了不知多少倍,不知道这倌儿楼的主人是做什么的。
花锄
小厮进去低声说了些什么,片刻,屋里头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进来罢。”
我眼睛望地,乖顺地走进去,只听座上的人手中拿着的茶杯盖与杯沿碰撞的声音,很想偷偷瞄上一眼,终究忍住。
屋子里头站着两个小厮,凭着内力,我还听见屏风后有绵长的呼吸声,应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刚进来时,那呼吸略一停滞,现在已经平缓,谨慎小心地敛着气息。我的心痒得像虫爬,屏风后面会不会就是秦小公鸡,屋子里嗅不出危险的味道,却充满了警惕和猜疑,莫非里头是水萝衍以前的冤家对头?
呃……那我岂不是进了贼窝?!
我打个冷战,偷眼溜一圈四周,嘿嘿,姑奶奶我现在可是天下无敌的强人,眼前这屋子里头的人我倒不放在眼里,打不过姐姐我就跑呗,小样,本小姐逃跑的功夫天下第一,打不过溜得快就行。
忽然想起前世qq群里聊天时,一帮喜欢看美男的彪悍女生最喜欢喊的一句话:狼女一出,谁与争锋!我立刻有了十足的底气,我可是狼女,看这一屋子的美男,咱谁怕谁?!
我一时得意,忘了面前还有人,笑得呲牙咧嘴,座上的人忽然不悦地问道:“这就是前头李作请来的厨子?怎地像个痴呆的傻子?”
啥?!
我忿忿地抬头,谁是傻子?
座上的帅哥颇有风韵,长得这么清雅俊美,一袭月白衣,潇洒fēng_liú,啧啧,老鸨这么漂亮还有人去寻别的男倌儿吗?
我活了这么大头一回瞧见男老鸨,他打量我几回,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张口结舌看他,谁知道他家新请的厨子叫啥,我想了想,挺直偶的背一本正经道:“狼女。”屋子里的两个小厮噗嗤笑出声来,我翻个白眼,帅哥略皱了皱眉,道:“恩,这名字倒粗俗的很,饭还做得不错,以后,你专司我这里的膳食,工钱每月一两银子,其他不必管,知道了么?”
我郁闷地应一声,心里像三月疯长的草,只想一脚踹倒屏风,看看后面是谁。不料那帅哥却不再说什么,挥挥手叫我回房去。我顿了几秒,耐住性子跟着小厮出去。
在塌上翻滚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直折腾到天明,我抹把脸卷铺盖,走人!奶奶的,先抢了竹墨去和素问汇合,再做打算。我拉开房门,却瞧见那个叫花锄的少年打着哈欠站在我门前,瞧见我一脸不耐烦地道:“公子饿了,快去做饭!”
我弹弹衣服,斜他一眼,只管出门去。他一把扯住我皱着眉头凶巴巴道:“公子饿了,你没听见?!快去做饭!”
我抚抚心口顺气,转头看看这个傲慢的少年,不耐烦地问:“要吃什么?”
他一呆,继而眉眼间一转,瞪我一眼不屑地道:“你不是厨子吗?怎地连早上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口气噎住,转身回厨房,做了瘦肉粥,加上馏好的馒头,煮三个鸡蛋,炒三叠小菜,叫人端去后院。吃罢早饭,我想了想,我写封书信叫素问先去湘川看看黎儿他们过得如何,且在湘川等我。
在这乐馆中住了两日,期间不是花锄便是竹墨来点饭,这位公子真能吃,天天变着花样折腾,吃了这个要那个,让我一天的大半时间都呆在厨房里,十足的伙夫,两个小厮更是一个比一个嚣张,眼皮子朝天,仿佛上下嘴唇一碰,饭菜自动从地里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