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日王一边哭一边躲,叫道:“是谁毁我山河!是谁毁我山河!”
三人都朝那黑影处飞去。
黑影越来越大,通往外界的通道开启了。这空间已失去了平衡,从天际迅速地坍塌,裹挟着灭世之威,驱逐着三人连忙通过这通道逃了出去。
外面仍是寒冰岛永夜深沉的黑暗,以及呼啸的寒风。
有人提着一盏孤灯立在寒夜中,距离较远,只能看到一团朦胧的光。
拜日王一见这光就扑了上去,叫道:“你毁我河山!你毁我河山!”他张牙舞爪地飞到了那里,抬手一指便划了过去。暗影像一条寂静的河流,流畅地划过那团朦胧的灯影。这时那团灯影中伸出一只瘦削的手,这手只轻轻一握,那暗影竟湮灭于无形了。
拜日王反而愣住了。
只见此处站着一位白发人,身后跟着他的三个侍从,还有一位清冷少年。竟是柳庭深与拜日族小王子夜桓。夜桓早前就求过柳庭深出手救他哥哥,柳庭深并没有答应。后来人族围攻风回府,夜桓没有找到哥哥的尸体,不禁想起族中流传已久的关于风回府的传说。那个传说荒诞不经,然而哥哥不见踪迹,他只有从这方面解释。夜桓在雪夜冒险助柳庭深脱身,又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让柳庭深松口答应救他哥哥。
夜桓拉着拜日王的手,说道:“哥哥,你跟我回家吧。”
如今夜桓只有他这么一个家人了,虽然他已经疯了。
拜日王呆呆地站着,怅然若失,却不再打人了。
柳庭深却不想与一个疯子一般见识,他抛下从属,凌空几步向江离走了过去。他的衣袖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然而神情却如浴春风,他欢喜地叫道:“阿离!”
江离皱眉道:“怎么又是你?”柳庭深仍然很欢喜,并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只自顾自说道:“我也没料到会在此处看到你。”江离却不再与他说话,孤身往夜色中行去。他要尽快离开寒冰岛。柳庭深几步追上他,问道:“阿离,你这是怎么了?”江离只冷冷地一笑,转身看着柳庭深,寒声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往日江离虽知道柳庭深身份不明,然而他自身光明磊落,总觉得别人对他不会有什么图谋。如今却总觉得柳庭深修为高深,目的不明,多半心有歹意。
柳庭深看到他眼中的冷漠与厌恶,不禁僵立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离消失在夜色中。
夜冷入骨!
秦日昇叹了一口气,劝道:“公子,我们回家吧。”
柳庭深仍立在雪地中,在凛冽寒风中好似要乘风归去。然而一双眼睛深沉如夜色,脑海中思绪起伏。
他发生了什么?
他失去了什么?
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江离径直往北飞,他如今修为大进,风六跟不上他,只好在后面喊道:“你等等我。”他只当做没听见一样。风六又道:“你就这么走了,纪雍会杀了我的。”江离冷笑道:“你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风六怕他真走了,那时候纪雍估计不会放过他,便说道:“咱们好歹一起做个伴,路这么长,难道你要一个人走吗?”
听到这话,江离不禁停下了脚步。他到今天这个地步,身边熟识,竟只有一个风六。想想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又不想承认。
江离站在原地,道:“你还不快点。”风六赶紧跟了上去,两人往寒冰岛东北方走。此时寒冰岛已有了短暂的白昼,他俩找野路子渡过极地海,便到了越州了。
将近春分,越州北部已是桃花笑春风时节,极地海边仍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林间的积雪松软洁白,风一吹就扬起一阵阵白雾。
几个戍守海岸的罗浮门弟子在林中躲风,他们捡拾干柴,在一小片空地上生了一堆火。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抱怨天气。
火苗轻轻地燃烧,身后雪地上传来了些微的响动。
“谁?”一人立马警觉地放下酒壶。
那响动声并未被他们惊动,树梢还有呼呼的风声,夜晚的海浪仍旧拍打着礁石。
这几个人都戒备地站了起来,手放在剑柄上。
风还在吹,从林间夜晚的阴翳中不急不缓地走出两个人来。这两人都穿着毛皮斗篷,当先一人把兜帽戴在头上,看不清面容;后一人却光着个脑袋,头发上挂着些雪花,左眼皮一道细细的刀疤。
“站住!”一个领头的罗浮门人喝道。
那两人并未停歇,仍不急不缓地向前走。这些罗浮门人对视一眼,刷刷地把兵刃拔了出来。
当前一人倒是停住了,静静地站在原地。他身后那人不耐烦地说道:“活腻歪了,滚滚滚。”惹得烤火的众人一阵大骂。
“你们是谁?”那领头人道,“你,把帽子放下来。”
那脸上有刀疤的人“嘿”地笑了一声。
领头人又重复道:“把帽子放下来。”语气已颇为不耐。
那人从斗篷里伸出一只瘦削修长的手,轻轻把自己的兜帽拂了下去。
正是江离。
这些人一见江离,就一阵窃窃私语。一人道:“竟然是你!去年在极地海上,就是你斩杀我诸多同门!”
这事倒是风六干的,不过江离冷冷一笑,并未辩解。他和罗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