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光点了点头,端起茶碗小饮一口,不再说话。此时,梁佶将地图推到他面前,伸手指示道:“你看。地图上显示玄阳塔就位于此山之上,临近山巅,可是路线却在此中断了。”
萧聿光垂眸望了地图一眼,继而举头四顾。然而巅峰之际苍茫悠远,根本不见塔影浮现。
许久不言的褚衡忽然开口道:“实在不行,就问问当地人吧。”
梁佶与萧聿光闻言对视一眼,皆是苦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寻常人家对于这种邪门的东西是很避讳的。”
褚衡皱了皱眉,无言以对。诚如萧聿光所言,他们行路至此,仅见一家茶舍,里面的人也寥寥无几,触目皆是凄清冷淡。
“三位可是欲往玄阳塔去?”
三人陡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商人模样的汉子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萧聿光暗地里将这人打量了一番:长得憨厚实在,听口音也像是本地人。
“阁下也将去往玄阳塔?”
那汉子点了点头:“正是。咱们既然同路,不妨结伴而行,诸位以为如何?”
萧聿光用征求的眼光望向梁佶,只见他眸光平淡,不起波澜,却隐隐透露出赞同的倾向。褚衡瞟着沉默的两人,也没表达反对的意思。三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汉子看起来精练老成,带着一身胸有成竹的豁达气派,想必不仅知道如何到达玄阳塔,还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塔中怪物。
“我们初来乍到,不识路途,劳烦阁下指引了。”
梁佶抖了抖不紧不舒的眉头,突然打破沉默。
“人多势众也好,”萧聿光微微点头,又道,“阁下这般两手空空,不怕丧命?”
那汉子闻言憨笑,丝毫不显窘迫,坦然地道:“正因如此,才欲与你们协作——不过你们放心,那地方我去过几次,还是有点经验的。”
萧聿光暗自一笑,表面上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这时梁佶忽而抬头,说道:“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汉子爽朗地抱了抱拳:“黑成虎。”
“成虎兄真乃爽快之人。”梁佶注视着他,含蓄地笑道。
“嘿嘿,话不多说,我们还是准备上路吧。”
黑成虎笑得眉飞色舞,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马桩边上解开了缰绳。三人见状也只好放下手中的茶碗,随他上马前行。四人一路上聊天侃地说说笑笑,大约过了两刻钟,便能看到玄阳塔的全身。
诚如书籍所载,灰壁玄瓦,孤身独立,在泱泱日光下也显得阴沉而诡异。
萧聿光策马行至阶下,微微眯眼仰视着塔顶。此时烟雾殆尽,一道暗淡的针状黑影静立其上,散发着扎眼的锋芒。那正是玄阳塔的塔刹。玄阳塔位于地基之上共有五层,每层约莫六至八米,洞门外设有曲折的环状游廊,与飞檐六角一一对应。
褚衡打马到他身边,抬头望了须臾,嗟叹一声:“看来,这塔原先还是作游览之用的。”
萧聿光赞同地点头。往昔恢宏雄伟的宝塔,不料现今却成了众多妖物的藏身之地,真是时过境迁,世事难料。
梁佶和黑成虎正在附近的草坪上搭建帐篷。原先三人此行只带了一顶非军用帐篷,若要容纳四名男子难免有些拥挤。黑成虎是个粗人,智虑简单,不拘小节。梁佶看着他在一旁笨拙地帮忙,一时哭笑不得。他原以为黑成虎会是一个得力助手,甚至是四人中的主干,但是目前看来恐怕绝非如此。
“成虎兄,你此行有何计划啊?”
黑成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被笑意盈满:“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厉害。只要能得到值钱的东西,我就不虚此行了。”
梁佶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周围本就清冷荒凉,在一片静默中显得寒意更甚。萧聿光遥遥地瞟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望向静立的塔身,接着翻身下马,对褚衡说:“我过去看看。”
褚衡见他走上了玄阳塔前的台阶,心里一急,也下了马,顾不得通知梁佶一声,就小跑追上了他。
玄阳塔的俯视面呈六边形,每边约二十米,各有一扇拱形洞门,可容四五人一次通过。
萧聿光透过洞门凝视,只见其中漆黑一片,暗度竟然毫无起伏,黑得犹如浓稠的墨汁,又似包裹着极厚重的黑帷,视线根本无法聚焦。
“真是奇怪。莫非里面是空的?”
他暗自思索了一阵,忽而朝褚衡问道:“你带火了么?”
“没有。”
褚衡茫然地摇了摇头。萧聿光见状叹了口气,迟疑片刻,终于迈开脚步。褚衡霎然一惊,下意识地拽住他:“你要干什么?里面很危险的。”
萧聿光不置一语,叹了口气,弯腰拾起一块石头,不轻不重地扔进塔里。里面传出一串低不可闻的滚动声,之后再无动静。褚衡躲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声音有些畏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也好。”
萧聿光抿了抿嘴唇,正欲转身离开,却猛然瞟见塔中出现了一抹晦明不定的火光,微弱而诡异的光晕轻轻地颤动着,使人忍不住提心吊胆。他不由屏息凝神,瞪着一双澈亮的眼睛,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褚衡并不太敢看那浮动招摇的剪影,表面上却硬是装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