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什么命?!”萧瞻眉头紧蹙,有些无理取闹道:“父皇病重,我既为人子,自当入内探望,他说不准任何人打扰,那指的定是外人,我只想入内稍尽孝心,怎能算是**扰?易统领,你可不能断章取义啊!”
易江:“……”
到底是谁断章取义?
刘慕辰在心里暗暗发笑,难怪瑜妃要带着萧瞻来,这耍嘴皮子的能耐,即便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好歹也能稍稍动摇下“军心”。
“而且……”萧瞻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他的眼眶有些发红,说起话来还带着一丝哭腔:“父皇病倒了,我是真得很难受,若是能让我看他一眼,我回去一定好好念书,再也不贪玩儿了,就让我见父皇一面吧,易统领,你行行好吧……”
刘慕辰眨眨眼睛,连他都开始怀疑萧瞻是不是真得哭出来了。
易江在宫里二十余年,从没见过像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哭的皇子,何况他都已经十四岁了……
萧瞻抬手抹抹眼睛,忽然屈膝跪了下来:“易统领!请你让我见父皇一面吧!”
易江大惊失色,急忙跟着跪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御林军都被萧瞻这一举动弄得手足无措,除了跪,竟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易江惶然道:“十殿下!万不可如此!”
萧瞻不依不饶道:“易统领,只此一次,还望通融!”
易江面色焦急,想拉萧瞻站起来,后者却跟瘫烂泥似地糊在地上,他眉头紧蹙,踌躇再三,一时也没了主意。
“十殿下他可真行啊。”刘慕辰暗搓搓地朝萧炎露出个笑容。
萧炎不以为然:“我在他这个年纪,演得可比他好多了。不过也算不错,平日里教他的精髓都活学活用上了。”
刘慕辰:“……”
所以你平时进宫跟他在一起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事?
易江一筹莫展,且不论真假,他确实接到了皇上的诏令,圣命绝不可违,可也不能把萧瞻晾在这儿,而且瑜妃居然也没有丝毫要劝阻的意思……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寝殿的门忽然开了,一个身着锦袍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正是内监大总管,王成。
“王公公。”易江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转过身。
王成听到外头的喧闹声,忍不住出来一探究竟,不料竟见到这番让人目瞪口呆的场景,他冲瑜妃行了个礼,惊道:“十……十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成自幼跟随萧世显,陪他跌打滚爬几十年,从皇子到亲王再到皇帝,他在萧世显跟前的地位是这宫里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萧瞻一见到他,两眼顿时散发出兴奋的光芒,他冲到王成面前,又是一番恸哭呐喊,苦情戏演得不亦乐乎:“请公公行个方便,我真得就是想见父皇一面……”
王成自幼看着萧瞻长大,眼见他红着眼睛苦苦哀求,心里多有不忍,他沉默片刻,语重心长地叹了声:“罢了。”
易江:“公公!”
他本以为王成会将萧瞻劝回去,没想到竟是松了口。
王成:“易统领不必慌张,皇上的诏令是给你的,咱家可没接到,要是出了什么事,全由咱家一人担着。”
萧瞻顿时喜笑颜开,他抬手抹抹自己本来就没沾上什么东西的脸,喜道:“那我母妃……”
王成打开门,从侧面让出一条道:“娘娘请。”
瑜妃颔首:“多谢公公。”
她带着人往殿内走去,在与王成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极轻的声音窜入耳中:“救救皇上。”
刘慕辰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后的门已被王成从外头关上。
“方才……”
“他自幼在宫墙间长大,见过的龌龊事比本宫还多,想来是被德妃盯着,才无能为力吧。”瑜妃一路往里,偌大的宫殿内空无一人,她冷笑道:“不许任何人入内……她做得倒是**脆。”
缕缕白烟自香炉里飘出,屋内充盈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皇上……”
萧世显双目紧阖,死气沉沉地躺在龙榻上,不过短短一月,他已形如枯槁,两颊向里凹陷,眼窝极深,肤色蜡黄不堪,整个人单薄得仿佛能随时扯下一张皮来……
“父皇……”萧瞻捂着鼻子,声音沙哑。
萧炎眼敛微阖,他暗暗握紧双拳,沉声道:“都进来了,别演了。”
萧瞻委屈道:“我没演……是真得难受。”
萧炎看了他一眼,任由他在那头呜呜啊啊,也不再多话了。
瑜妃面露哀色,她努力稳住心神,对李太医道:“有劳了。”
李太医上前替萧世显把脉,他捻着胡须,双目微阖,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刘慕辰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肘,屋内沉寂的气氛加剧了他身体的疲惫,丝丝的刺痛感冲击着他快要迷糊的神智。
……
良久,李太医的声音缓缓响起:“启禀娘娘,皇上的脉相与那日所测无异,虽有些紊乱,但应当不至于如此严重,恕臣无能,一时三刻也究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瑜妃蹙眉:“从症状也看不出来吗?”
李太医摇头,又道:“老臣有一法子,只是需以银针入体,要多耗些功夫,陛下万金之躯,目下又是刻不容缓的状况,要行与否,还请娘娘和两位殿下定夺。”
瑜妃面露迟疑,萧炎见状,当机立断道:“有什么法子,尽管都使出来,再拖下去,等到德妃和太子回转,我们就要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