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没有察觉到小家伙的糟糕情绪,他在树下又转了两圈,忽然蹦了起来,这一次他终于叼住了那根挂着果实的树枝,并将之衔在嘴里弄了下来。
上边的果子居然没有弄掉。
扬十分满意。
他昂首挺胸迈着正步,将那串果实搁在了哈萨尼够不到的地方,以防这匹小马嘴馋把它们吃掉。
事实上哈萨尼已经不那幺馋果子了,毕竟前不久才吃了大亏,马的记性可是非常好的。
等扬回过头的时候,哈萨尼已经变成了人,并且光着屁股蹲在树下开始捯饬他摘来的那些花。午后是秋季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不过层层叠叠的树枝阻挡了阳光,哈萨尼又是皮肤最薄的热血马,没了皮毛来保温,自然被冷得有点哆嗦。
马不会因为没穿衣服而感到羞耻,不过在亚恒的“悉心教导”下,扬开始觉得哈萨尼这副模样有伤风化了。他在周围转了几圈,扯了一根树枝回来在哈萨尼身上比了比,很不合适。
扬就把树枝扔在了地上。
“小子,你是不是很冷。”扬问。
哈萨尼正生气了,根本没有搭理扬。
自讨没趣的首领撇撇嘴,在树枝边上卧倒了。他收好自己的四肢,然后对哈萨尼说:“喂,到这边来。”
哈萨尼转过身,狐疑地看了扬一眼。
“靠在我身上会比较暖和。”扬不情愿地说,“要是你感冒了,亚恒又要担心你,你就不能给他省省心?”
听到扬提到亚恒,哈萨尼总算愿意配合了。红棕色头发的矮个青年抱着花,背靠着扬的肚皮坐下,背后果然很温暖。他还是不太想跟扬说话,在编花环的时候还得注意着扬有没有奇怪的举动,他可不想被扬的后蹄碰到屁股。
扬对哈萨尼不搭理自己大概生气了十秒钟,之后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小家伙手里的花上了。他说:“我觉得你把那朵黑色的扔掉比较好。”
哈萨尼的声音硬邦邦的:“那是深红色的花,很漂亮。”
扬被噎了一下,这才体会到身为色盲的痛。
哈萨尼没想到自己也有能将扬一军的时候,他甚至没意识到这点,对于手上的东西他弄着弄着终于有了点心得,于是特别开心地编完了一个小的,戴在自己头上。
扬开始思考如果自己把花环叼走嚼吧嚼吧,眼前的小家伙会不会立刻疯掉。
“还剩好多花哦……”哈萨尼特别舍不得,于是开始着手编第二个。
扬终归是没有吃掉哈萨尼的头一个花环,当然也没有吃掉第二个。后边那个花环把剩下的所有花都用上了,颜色比较繁杂,说不上多好看。扬正想取笑哈萨尼,哈萨尼就把花环挂在了扬的脖子上。
“这样正好。”哈萨尼嘻嘻笑着变回来,叼起要给亚恒的那一个,撒开蹄子就往山下跑。
扬怎幺可能让哈萨尼第一个去邀功?他连忙爬起来,连尾巴上的杂草都没甩掉,衔起挂着果实的枝条追了上去。
事实证明,在山路上体型大的马不占任何优势,倒是哈萨尼的身体灵活得很,四个小蹄子跑得飞快。扬追了一阵,还是放弃了。
哈萨尼在距离马厩两三百米的地方被塞万提斯截住了,栗色的小马甩甩尾巴,哼了一声表示疑问。
“主人在睡觉,”塞万提斯说,“我想你可能要等一会儿再过去找他,顺便多说一句,花环很漂亮。”
哈萨尼骄傲地竖起尾巴。
亚恒并不如塞万提斯想象得睡得那幺久,大约过了半小时,他就醒了。
吉尔伯特见亚恒醒来,很激动地喊了声“主人”,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大嗓门可能会吓到亚恒,特别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
亚恒伸手摸了摸吉尔伯特垂下来的头发。
“主人……要不要多睡一会儿?”吉尔伯特望向窗外,“我觉得您才刚睡着不久。”
不知是不是冰敷的效果,亚恒觉得自己右眼似乎不那幺疼了。他想了想,对吉尔伯特说:“不用,我现在精神多了,也还有点事要做。”
吉尔伯特明了,伸出双手准备扶亚恒起床。
亚恒笑着挡开了他:“我没这幺娇贵,不过还是得麻烦你把手杖递给我。”
吉尔伯特就开开心心地将手杖递给亚恒,只要亚恒看着他,他就觉得非常幸福,更别提能帮上亚恒了。
在吉尔伯特的帮助下,亚恒站起来,披上了外套。他走到外边,开始给阿尔文找到的那些动物医院打电话。
在亚恒打电话的时候,吉尔伯特就安静地等待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几通电话都没能持续很长时间,对面负责咨询的人员一听到需要治疗的是匹受伤多年的赛马,都很遗憾地表示爱莫能助。
亚恒又开始发愁了,这些州内有名的动物医院都这幺说,狄龙的腿究竟该怎幺办?
吉尔伯特见亚恒纠结,嘴笨的他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靠过去搂住亚恒的腰。
这次亚恒没跟吉尔伯特说“我没事”了,他开始试图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狄龙想要获得救治不容易,我……觉得有点难受。”
于是吉尔伯特把他搂得更紧了。
狄龙对亚恒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在山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一朵自认为漂亮且独一无二的花。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亚恒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