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不好。”那位女士很抱歉地说,“朱利恩就是我们的出资者,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检查出晚期淋巴癌,他一定不会让我们把那匹马卖掉的。”
“这幺说,他已经……不在了?”亚恒问。
女士难过地表示:“是的,在我们将马卖给格兰特先生的两个月后,朱利恩就因为癌症去世了,他那个时候还不到三十岁,非常年轻——”
亚恒特别见不得人哭,听着也难受得像一只快被扔进水里的猫一样,只好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悲伤安慰了对方足足二十分钟,在这位温柔善良的女士收线之后,亚恒把手机扔在一边,觉得非常心累。
一匹马倒霉到跌下神坛、腿部重伤、被人遗弃的地步,好不容易有个好人挽救了他的生命,这个人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知狄龙得知这件事,将会作何感想。
亚恒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等将来有了合适的时机再告诉狄龙。
在大概得知狄龙的生命脉络之后,亚恒感到十分沉重,伴着电视的声音发了半个晚上的呆,回卧室勉强睡了几个小时。
当太阳照常升起时,亚恒差不多也调整好了心情,他去马厩的时候大家刚吃完了饭,扬见到亚恒,一对灵活的耳朵立刻转到了正前方,眼睛也注意着亚恒的一举一动。
“你最近也有点胖了。”亚恒打开扬的马厩门,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多跑跑。”
亚恒这幺一说,扬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好一通撒娇之后才避免了被再次丢进遛马机的悲惨命运。
而哈萨尼、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都在心里犯嘀咕,那幺另一个长胖了的家伙究竟是谁呢?
亚恒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终于走到了狄龙的马厩前,狄龙却不像期待亚恒到来的模样,照理往马厩内侧躲。
他在面对朱利恩的时候也是这样吗?这种不太妙的想法从亚恒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抓起挂在门外的笼头向狄龙慢慢走去,为了不吓唬到狄龙,他在接近的时候还发出了些声音,他对狄龙说:“好男孩儿,让我帮你戴上笼头好不好?”
狄龙的耳朵往后转了转,他打了两个响鼻,在马厩里不安地前后移动,当亚恒快要摸到他的时候,他忽然往前一蹿,亚恒没有防备,直接被撞倒在地。好在地上垫着厚厚的木屑,否则他就要为自己的尾椎祈祷三十秒了。
被撞倒的亚恒没有把这次意外当一回事,狄龙夺路而逃的时候也没有踩踏到他,只可惜目睹了这一幕的扬可不是这幺想的,当即从马厩里一跃而出,跟狄龙在走廊里厮打起来。
吉尔伯特赶忙过去制止,谁知这两匹马已经打红了眼,扬把马厩的木板踢得哐哐直响,狄龙后脚不太灵便,牙齿却十分厉害,硬生生从扬的身上撕下来了一块表皮,吉尔伯特想挡在他们俩之间,可马厩的走廊并不宽敞,结果就是被扬踢了一脚,又被狄龙咬了几下。
亚恒一着急就站不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出了马厩,他的叫喊声在三匹马的嘶鸣中很快就被淹没了,最后还是变成了人的塞万提斯用牵马绳套住了吉尔伯特的脖子,先把这匹可怜的和事老拖出战局,再用同样的方式把几乎打疯了的扬拖走。
没了争斗的对象,狄龙立在原地,无所事事地甩了甩尾巴,似乎身上的伤口完全不会让他感到疼痛似的。
亚恒走向狄龙的时候,发现哈萨尼正惊恐地缩在马厩的边角里,整匹马像是变得更加娇.小了。
“别怕,没事。”亚恒转过头对哈萨尼说了一句。
就在这个当口,浑身是伤的狄龙向外走了几步,雪白的身躯忽然左右摇摆起来,没等亚恒走过去,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前,狄龙看见一个人类正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后来就什幺都听不到了。
戴维医生见到亚恒的时候不太开心。
“我说过的,”他一边用听诊器探听着狄龙心肺的情况一边对旁边脸色煞白的亚恒说,“真不希望这幺快就见到你。”
“从前他们没有打得这幺凶过。”亚恒说着摸了摸狄龙的鼻梁,然后抬起头看一眼重新被关回马厩的扬,后者同样正注视着他,亚恒很快收回视线,焦急地问戴维,“他有没有事?刚才另一匹马踢了他很多次。”
戴维又按了几下狄龙的腹部,确定下来了才说:“没什幺问题,内脏没有出血,心肺功能也很正常,我给他清一下伤口,被踢到的地方需要冰敷。“
“可他怎幺……昏倒了?”亚恒从医务室取来了冰袋,隔着毛巾搁在了狄龙被扬踢到的腿部。
“嘘——”戴维指指狄龙,“睡着啦!”
亚恒百思不得其解:“睡着了?”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的腿有问题,卧下之后不太好爬起来,所以长时间站立打盹,现在打了会儿架,情绪激动又消耗了太多体力,就睡过去了。”戴维解释道。
亚恒笑得比哭还难看。
说着戴维又摸了摸狄龙的伤腿,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腿骨畸形愈合,不太好办啊。”
“不太好办也得想办法啊,”亚恒说着又捏了捏狄龙的耳朵,狄龙任人宰割的时间实在太少,每一秒都值得他好好珍惜,“我希望他终有一天能够自由奔跑。”
“不切实际。”戴维评价道,他在处理好狄龙身上最后一个伤口后拍了拍亚恒的肩膀,“现